四日后,船娘子陶花被接到澹州,次日清安县那面也快马传来了有关程芙的信札:她生母原是瘦马,她本人在清安县也劣迹斑斑,包括不限于勾引知县之子、伪造路引逃婚。
伪造路引不是小罪,因主谋是徐峻茂,徐知县不敢声张,就一力压下了。
凌云道:“徐夫人原打算把她嫁出去,断了次子念想,没想到她会闯出这么大的祸。”
崔令瞻翻看了整整六页信札,程芙这个人属实令他大开眼界:撒谎成性、水性杨花、瘦马之女。
凌云随口道:“听说范参政年逾花甲,岁数相差确实有点大,想来她不满意才胡作非为的。”
崔令瞻微顿,目光在他身上悬停一瞬。
凌云站得笔直。
崔令瞻收回目光。
“带她见本王。”他说。
“是,王爷。”凌云回。
崔令瞻又改了主意,“先审陶花。”
凌云领命。
三月廿三,王府亲卫确认了陶花与程芙之间不存在勾连,做伪证的可能微乎其微,将她带到了毅王面前。
“民妇见过大王、各位官老爷。”陶花跪伏地上,官兵吩咐过上面不叫抬头就不能抬。
毛知州没好气道:“什么大王,你当这里是匪窝。叫王爷。”
以大王称呼亲王是当地的方言,不够严肃。
陶花连连磕头:“王爷,王爷。”
她惶惶不安,得知自己没犯事才敢吐露具体细节。
“程芙第一时间拉住了苏姑娘,民妇当时还庆幸呢两个姑娘都有木板可依……然后,然后苏姑娘突然将程芙按入水里,可把民妇吓坏了。当时民妇自顾不暇,等再看过去发现苏家主仆与程芙推来搡去,一个浪打过来苏姑娘就没了。”
凌云问:“你的意思是程芙并未主动加害过苏姑娘?”
“回大人,是的。”陶花说,“程芙生活拮据,好不容易遇到出手阔绰的苏姑娘,感激都来不及,又怎会下毒手……”
她小声说了句公道话。
无人理她。
凌云看向崔令瞻,躬身道:“回王爷,大部分对上了。”
崔令瞻慢腾腾捻着一串墨玉,深邃的轮廓淡漠又平静,少顷,才“嗯”了一声。
凌云便抬手示意陶花可以退下。
陶花如释重负,磕个头仓惶告退。
凌云偏头面向毛知州等人,右手往外一送,客气道:“剩下的事王爷要亲自审问,劳烦诸位先去偏厅稍作休息。”
众人提衣起身作揖,依序而退。
案情与毅王未婚妻有关,傻子才敢旁听。毛知州琢磨过来,只等凌云发话,溜得比兔子还快。
程芙被两个狱婆押进了正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