毛知州张了张嘴,正要开口,忽听凌云低声道:“去趟燕阳府,把人接来对峙。”
原来他身后还站着一名亲卫,那亲卫抱拳回:“是,大人。”
蓝雪的面色骤然沉下去。她昏迷最久,苏醒后忙着运送小姐的遗体回燕阳府,根本腾不出手追杀其余幸存者。
眼下忽然有些后悔了,不该走官府的捷径,靠自己慢慢摸排迟早也能揪出程芙。
道理是这个道理,但夜长梦多,她只能铤而走险,谁知程芙是根硬骨头,不好啃。
因燕阳府到澹州来回最快也得四日,此案便只能延后四日。
程芙被狱婆押送大牢,暂且收监。
凌云道:“毛大人还有话问不?没有的话我就先带蓝雪回去。”
毛知州忙道:“大人且随意,下官无不配合。”
凌云颔首:“多谢毛大人。”
“岂敢岂敢,凌大人莫要多礼。”毛知州揣着手,凌云的品秩比他高,还是王府亲卫。他哪敢托大。
于是蓝雪随凌云回了东郊别苑。
直到跪在毅王脚下,直面毅王本人,威严才开始具象。
蓝雪的从容不堪一击。
崔令瞻换了素服,珍珠白的杭绸道袍深色缘边,腰间仅束一条碧玉丝绦,眉覆冰雪,冻结了春水。
蓝雪仓惶垂下脸,不敢直视。
凌云靠近崔令瞻低声道:“苏家所告之人姓程名芙,年十六,用假册籍登的官船,后以真册籍入城,衙门颇费了番功夫才将人抓获。”
说完睃了眼崔令瞻,低声补充道:“是那日在通福寺偶遇的杏花美人。”
崔令瞻的睫毛微不可见地颤了下。
蓝雪大气不敢喘跪伏半晌,隐约听见凌云的声音,不知在对毅王说什么。她心头禁不住七上八下,忽听凌云问话,忙打起精神,娓娓道出此行一路发生的大小状况。
崔令瞻略一沉吟,问:“你们还未出宣阳便遇刺,本王的六名亲卫全部殉难?”
“回王爷,是的。那群山匪训练有素,全然不似乌合之众。”蓝雪不敢含糊。
六人无一幸免,当真匪夷所思,山匪便是京师的锦衣卫水平也不至于。
崔令瞻面色如常,淡淡道:“为何突然改水路?”
“回王爷,没有您的亲卫,陆路又什么人都能遇到,小姐居安思危便改乘官船。”蓝雪说,“万没想到杀手也混入其中。”
后来的事情便如蓝雪所言,落水后阿嫣遭程芙迫害。
若真如此,程芙的小命自然不保。
毕竟人与人之间不仅分亲疏也分三六九等,程芙再娇怜动人也是外人,是卑微的庶民。
崔令瞻再如何也不可能因美色罔顾未婚妻冤屈。
但此案疑点颇多,崔令瞻没那么容易被糊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