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俟祖捂着头,掌心覆上眼睑。
看不出有没有生气。
“你头晕?”黎亚岷开始找话说。
隔了很久万俟祖才开口。
“他们搞臭你,我也完了。”
他放下手,面孔半隐在阴影里,眼皮掀开盯着黎亚岷侧脸,猩红的瞳眸如夜色中缄默无声的隐兽。
万俟祖无不嘲讽,低声道,“我性格不适合当经纪,能爬到现在全靠你。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适合干这行?从大学你让我陪你试镜到现在,我他妈没见过比你还有天赋的演员。”
黎亚岷:“你才喝了几杯……这就喝醉了?”
“要么听,要么闭嘴。”
黎亚岷选择闭上嘴。
车开到十字路口,因为红灯停在白线后,路上没行人,除了后面跟着的谷安,老半天也没别的车辆经过。
“公司有臭傻逼想搞死我,给你换配合度更高的经纪人。黎亚岷,我直说了,你换不了。我爬多高你才能爬多高,我要是摔死你也会垫在我下面。”
“……”
万俟祖:“有什么屁话现在说。”
“我在想件事。”绿灯亮起,黎亚岷启动车辆,说,“毕业的时候你跟我说,有什么能力干什么,我是个只会演戏的傻逼,那就要么演戏,要么傻逼——很有道理。”
万俟祖冷笑了声。
“我除了演戏还会开车。”
“我家挺有钱,和大多数老板掀桌子都无所谓,我咬死不换经纪人,他们拆不开我俩,要翻脸你让我来。”
黎亚岷说,“要不然你重新考虑下分工?”
车开得稳,路灯交替出现在车窗外,遮阳膜能透过的光线微乎其微。
车里香薰被暖气晕开,还有轻微的酒味。
万俟祖半天没回答。
黎亚岷的性子和长相反着来,看着挺稳重成熟,骨头缝里写满了着急,让他闭嘴可以,开了口询问后就非想即时拿到答案。
黎亚岷把车停到可泊区域,直接转身:“你听没——”
他顿住。
微弱的灯光里,万俟祖蜷缩在皮质座位里,衬衣领口往上的皮肤一片通红,他捂着胃,手扣着脖子。
“你酒精过敏?!”
万俟祖抬起头,眼睛也是红的,他讥讽道:“不开去医院,打算等我死?”
把万俟祖送去医院,陪人打吊水的时候,黎亚岷一直伏在输液床边撞床杆,把床撞得咚咚闷响。
万俟祖喉咙肿胀严重,说不出话,也不拦,就冷眼看他撞。
最后黎亚岷撞出了思路。
“看来我应该是擅长喝酒的那个。”黎亚岷红着额头,说,“我给你列个单子,你看着办。”
万俟祖嘴唇动了动,黎亚岷看懂了,他在骂“傻逼”。
黎亚岷挺爱听万俟祖骂人。
他的情绪比脑子快,万俟祖也提过,不过最后总结为好事,说演员没情绪就完了,情绪化带来的后果视情况处理。
处理的结果就是挨骂,骂两句他就能慢慢意识到,而且万俟祖基本没骂错过什么,仔细琢磨下挺有道理。
有道理归有道理,黎亚岷听不听又是另一回事了。
比如现在。
“你喝不了酒。”黎亚岷把视线放回到男人脸上,“谁叫你过去的?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