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飞燕乃是花朝楼的魁首,寻常身份寻常价钱寻常交情,是请不动佳人出门伴游的。是以还有不少人只闻其名,未见其人。
“百里骅出名的爱色,据说纳有二十几房美妾。前些时日他重金去花朝楼请了双飞燕,放出消息来,正是为了在他外甥的冠礼上表演一曲。”
双飞燕字条中只说:幽冥教与慕容家有勾结。
慕容家与魔教有勾结,只怕说出去江湖上也无人相信。
慕容家为何现今能有如此崇高的地位,除了历任慕容家主世代积累之外,还因为慕容韦此人,他生性嫉恶如仇,特别是与幽冥魔教这等邪魔外教势不两立,以雷霆手段守卫了一方安宁,平日里才能被百姓称为兖州王,有他坐镇,兖州路不拾遗夜不闭户,魔教众人都不敢上门造次。
燕燕的消息素来灵通,她出言提示幽冥魔教和慕容家有勾结,如果再加上孩童失踪之事,这所谓勾结只恐没有那么简单。
富丽堂皇的百里宅中,双飞燕正在与人斗酒,她今日的装扮尤其艳丽,头戴金玉所制的牡丹花冠,一身七彩锦的抹胸裙,仿佛将天上的霞光披在了身上,口上的胭脂是纯正的嫣红,眼角眉梢也勾点着丝丝红痕,煌煌灯光下似勾魂狐妖。
此刻这妖艳狐女正用一双潋滟含情目盯着一个中年男子。
这男子四十多岁年纪,中等身量,身材不胖不瘦,一张国字脸生的天庭饱满地阔方圆,倒是不显油腻——正是慕容韦的舅舅、此地的主人百里骅。
“哼,我又输了,骅郎替我喝了吧。”
她这一眼含嗔带怨,这一声似猫爪挠心,百里骅的眼睛一眨不眨盯在她身上,就着她的手喝下了那酒。
“燕燕喂我,多少杯也喝得!哈哈哈哈!”
宾客们都是百里府的常客,都道寻欢作乐,还是百里骅最擅长,他是慕容韦母亲的幼弟,年纪没比慕容韦大上多少,却占了个长辈的位置,所以他在兖州城内如何胡来也无人敢不奉承。如今还请到了花朝楼的双飞燕,众人虽然无缘亲近双飞燕,但对着这等艳色还有百里郎君珍藏多年的波斯佳酿,谁能自持,个个喝了个畅快,有人喝得忘情当众脱了衣衫,与随侍女伴打闹,有人拉着美貌婢女偷香窃玉,场面混做一团。
百里骅低头,用面庞在美人外衣不慎滑落露出的玉肩上蹭了蹭,凑过来要在美人脸上一亲芳泽。
双飞燕用满满一杯酒堵住了他的嘴,玉指一点他的胸口:“好大的酒味,你可是已然喝醉了?”
百里骅不肯承认,重重摇头,“我……我盼……盼了这么久燕燕,今晚……还有正事要办,怎……怎会醉……”
但晃了晃头的功夫,窗口吹来一阵凉风,眼前美人一个变成了三个,他晕乎乎倒在了身后婢女的怀里。
“老爷!老爷!”
莺莺燕燕争风吃醋要扶着醉酒的百里骅退出去。宾客们群魔乱舞,自然不需要理睬。
双飞燕也整了整衣衫,带着自己丫鬟,在几个婢女指引之下准备回房。
刚走出门,便感觉到有一道饱含意味的目光落在她身上,她媚眼微抬,与那双淫邪的三角眼对上了。
那人见状假装恭敬低头行礼,双飞燕却收回目不斜视径直离去。
方才宴会开始前,这人凑在百里骅旁边说什么“到了好货,只等老爷品鉴”,又说什么“保证是新鲜的,不是专门调教来的”、“还有个生得沉鱼落雁的尖货”,此人说话声音压得极低,外界又吵闹。可惜了,她不仅耳力过人,听得见,还眼力过人,读得懂唇语。
那时百里骅一心想着对她献殷勤,没有多理会这男人,挥挥手让他出门等着。
双飞燕讽刺勾了勾唇,什么好货尖货,只怕又是诱拐地哪家良家女儿。
她乃扬州瘦马出身,哪有那么多甘心献上骨肉以色侍人的父母,这等手段她见得多了,腌臜的东西!
百里骅是真醉了,波斯的美酒不要命的喝,哪怕这样再不醉,她身上的媚魂香也会让他醉上一场。
今晚一时清净是保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