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奇中文网

第490章 读书何用（第3页）

沈昭笑了笑，未答。

入夜，他独坐帐中，提笔写下一封密信，送往言律会中枢：

>“建议永久关闭‘梦控协议’研究项目。所有关于意识干预的技术，无论初衷如何，终将导向支配。真正的防御，不在于屏蔽梦境，而在于培养敢于直视噩梦而不崩溃的灵魂。另，请加强对边境儿童梦境异常的监测，重点关注六至十二岁群体。若有重复出现‘湖心阶梯’‘发光晶体’等意象者，立即上报，并派遣心理疏导专员介入。切记：我们对抗的从来不是梦，而是利用梦的人。”

写罢，他吹熄油灯，躺下闭目。

梦来了。

他站在一片无边黑湖之上，脚下并无实体，却稳如磐石。远处，那扇紧闭的塔门缓缓开启一线，香气涌出，甜美得令人窒息。他几乎要迈步前行，耳边却响起孩子的声音：“你是新的钥匙，也是新的锁。”

他停住。

然后转身，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。

他知道，只要还有人愿意在梦中选择回头，门就永远不会真正打开。

半月后，疏勒城颁布新规：所有新生儿命名登记时，父母须附一段语音留言，内容不限，可为祝福、期望或家族故事，存入“心灵档案馆”，待孩子成年时方可聆听。此举引发争议，有人称其侵犯隐私，也有人赞其唤醒情感联结。

沈昭在议政堂上只说了一句：“如果我们连听一听自己来历的勇气都没有，又怎能奢望理解他人？”

同年夏末，第一例“阶梯梦”患儿被发现。是一名八岁牧童，连续七夜梦见湖心台阶与发光晶体。言律会迅速介入，派出莲迦亲赴当地。她未用药，未用电疗，只是每晚陪孩子坐在星空下，问他：“你还看见什么？”

起初孩子只敢说“怕”，后来渐渐描述出更多细节：台阶共有三十三级，顶端坐着一个人，背影很像沈昭；晶体颜色会变，红时烫手，蓝时冰凉；最奇怪的是，每次快走到顶端时，总会听到一声笛响，然后一切崩塌。

莲迦听完，沉默许久，终是取出随身携带的频谱笔，在纸上画出那段笛音的波形图。对比数据库后，她浑身一震??那旋律，竟与摩罗耆失传的《安魂调》第七节完全一致！

她立刻传讯沈昭。

回信很快抵达，只有两行字：

>“通知摩罗耆即刻启程。带上他的笛子。这不是复发，是召唤。”

秋分那日，摩罗耆抵达牧区。他已年近六旬，双鬓斑白，但眼神清明。见到孩子第一眼，他就跪了下来，老泪纵横：“对不起……我逃了三十年，以为忘了就能解脱。可原来，它一直在等我回来奏完最后一章。”

当晚，他在旷野架起篝火，取出珍藏多年的胡杨木笛，深吸一口气，吹响了《安魂调》的起始音符。

笛声悠远苍凉，穿透夜空。孩子闭目聆听，嘴角竟浮现出笑意。

而在千里之外的静观井底，水晶立方体忽然亮起微光，持续整整一刻钟，随后熄灭。

次日清晨，井壁上的小字第三次变更：

>**“锁已松，门将启。执笛者归来。”**

与此同时，北境烽燧之下，那株桃树的新纸条被风吹落，露出背面一行小字，墨迹犹新：

>“待君吹彻《安魂》，吾即归。”

没有人知道是谁写的。

但沈昭知道。

他站在忆思亭中，十九铃依旧静默，可他已听见了风中的旋律。

他知道，真正的战争还未结束。

但它终于，不再是孤独的跋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