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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6章 清理门户（第1页）

凌川的每一个字都如同珠玉落地，回荡在寂静的庭院中。

圣旨宣读完毕，宋鹤年伸出布满皱纹、微微颤抖的双手，如同承接千钧重担，无比郑重地接过那道圣旨，紧紧抱在怀中，老泪纵横，声音哽咽却坚定无比：

“老臣宋鹤年，领旨谢恩！陛下天恩浩荡，老臣……老臣必当竭尽残年，为帝国鞠躬尽瘁，肝脑涂地！”

“谢陛下隆恩！”身后的宋敬芝、宋云舟以及其他宋家子弟齐声高呼，许多人早已热泪盈眶，激动得难以自持。

这一天，他们等了。。。。。。

沈昭合上《正声谱》，将那支旧笛轻轻搁在案头。烛火微晃，映得墙上影子如古树盘根，静而不动。他起身推开窗，夜气清冽，带着初春河泥的腥甜。远处忆思亭檐角铜铃轻响，十九音错落有致，已不再刺耳，反倒像某种低语，安抚着这座曾被幻象撕裂的城市。

他望着星空，忽然想起裴砚昨日说的话：“你有没有试过，在梦里见她一次，就足够了？”

没有。他从未主动踏入梦境。不是不能，而是不敢。他知道“梦引香”的余烬仍藏于某些隐秘角落，只需一丝频率、一滴血、一句咒语，便能唤醒沉睡的记忆波。而他最怕的，不是看见柳含烟??是怕自己不愿醒来。

脚步声自廊下传来，轻而稳。阿箬披着素色斗篷走来，手中提一盏纸灯笼，光晕柔黄，照出她眉间细纹。“还在想他？”她问。

“嗯。”沈昭低声道，“他说他每晚都梦见含烟。她说：‘你哥哥还在等你回家。’可我……从没听她说过这话。”

阿箬走近，将灯笼放在桌上，伸手抚过那本泛黄的手稿封面。“因为她知道，你从来不需要梦里相见。你在现实里，把她活成了千万人的记忆。”

沈昭沉默良久，才缓缓道：“可我有时会想，若当年我不执意推行倾诉疗法，若我早些察觉裴渊留下的隐患，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迷失在幻觉中？莲迦的族人不会误认亡魂为生者，乌尔汗的父亲也不会在井边跪到断气……”

“那你也要怪自己没阻止十年前那场大火？”阿箬打断他，声音温和却不容回避，“父亲烧药，儿子造药，兄弟相争，皆因一个‘救’字。可救世之路千条，唯独不该以剥夺自由为代价。你选择了最难的一条??让人记住痛，然后继续走。这本身就是一种勇气。”

窗外风起，铃声再响。这一次，沈昭听出了不同。十九音之间，夹杂着一丝极细微的颤音，像是被人刻意调校过的变奏。

他猛地抬头：“今晚的守铃人是谁？”

“是新来的学徒，吐蕃来的少年。”阿箬皱眉，“怎么了？”

“这不是原谱。”沈昭快步出门，衣袍卷起一阵风。阿箬紧随其后。

两人疾行至忆思亭，只见那少年正闭目吹奏一支骨哨，指尖按压节奏奇特，竟与檐铃形成共振。他的脸上无悲无喜，眼神却空茫如雾中行舟。

沈昭一步上前，夺下骨哨。

“你从哪学的这段曲子？”

少年惊醒，颤抖着跪下：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只是昨夜梦见一位白衣僧人，他说这是‘归心调’，能让人不再做梦……我醒来就记得了……”

沈昭与阿箬对视一眼，心中俱是一沉。

又来了。

不是残党反扑，也不是新阵启动，而是更可怕的东西??**记忆的传染**。

某些被封存的精神诱导模式，并未彻底消失，它们潜伏在幸存者的梦中，借由情绪共鸣、语言传递、甚至音乐模仿，悄然再生。就像病毒，无需载体，只靠“概念”就能传播。

“带他去心疾科。”沈昭沉声道，“封锁今夜所有记录，禁止任何人复述这段旋律。”

回到居所，他翻出《觉醒者手记》最新卷，上面记载着类似案例：一名康复者在讲述经历时，无意中使用了带有特定韵律的句式，导致听众集体出现短暂失神；另一例则是儿童游戏歌谣中混入古符音节，引发区域性焦虑潮。

“我们以为摧毁了钟楼就结束了。”阿箬坐在灯下，指尖划过一页页档案，“可真正的战场不在地下管道，也不在钟架之上。而在语言本身，在声音的形状里。”

沈昭点头：“所以必须建立‘语障系统’??对所有公开言说、吟唱、仪式进行精神安全审查。就像防毒一样，过滤那些可能触发深层记忆回路的表达方式。”

“但这会不会……变成另一种控制？”阿箬轻问。

“会。”沈昭坦然承认，“所以我们不能由权力机构主导。要成立‘言律会’，由受害者、学者、艺人、僧侣共同组成，监督而非禁绝。允许危险的声音存在，但教会人们识别它、抵御它。”

数日后，疏勒城外新建一座环形高台，名为“辩音坛”。每逢朔望之日，各族代表登台演说、吟诗、奏乐，内容全程录于铜简，交由言律会评议。若有可疑段落，则标注警示符号，附注解读与防御方法。

第一场辩论便掀起风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