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朝露抱着书卷,立在炽热的烈阳下,回头对仲长君道:“仲叔,还望你帮我传一句话。”
她略作停顿,“我想问一问,公子空闲时,可否指点我骑射之术?”
仲长君面露讶色:“姑娘想学骑射?”
“正是。”她露出几分委屈之色,“近来整日待在禅房中学习诗书,手脚都好像被束缚住了,若能去学些骑射功夫,倒可活络活络胫骨。禅虚寺旁的阅武场,有一片草场,听说极其适合跑马,是吗?”
燕王喜好弓马,冠绝京中,既然她在别处接近他无门,那就投其所好。
仲长君躬身传话,不多时,从屋内走出来。
元朝露心下紧张,“如何?”
仲长君含笑点点头,“公子说,可以,姑娘想要强身健体,公子岂有阻拦的道理?”
元朝露没想到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,刚刚对她避而不及之人,竟然一口答应,“真的吗?”
仲长君道:“自然,姑娘可有骑装?奴婢为您准备。”
元朝露连忙笑道:“有劳仲叔了。”
只要她能见到燕王,就不怕没有办法接近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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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过仲长君的准备,三日后,一套骑装送到了元朝露的案前,骑装颜色是浅桃粉色,不是过于张扬的艳红色,透着春日桃蕊般的鲜活气息。
元朝露换好骑装,在仲长君陪同下,一同前往阅武场。
阅武场南倚禅虚寺,北靠邙山,乃天子钦定的演武之地,千乘万骑,常常聚集于此。
当天子的随从,牵着一匹骏马入草场,马背上坐着一妙龄女郎时,顿时引得演武场边上儿郎们,纷纷侧目。
只见女郎一身粉色骑装,青丝编作长辫垂于胸前,发尾丝带随风飘扬,在这乌泱泱男儿郎汇聚的场地,她显得格外刺眼。
场中列队的虎贲军,多是贵族子弟,此刻也不由得交头接耳,窃窃私语声在人群中扩散开来。
“那女郎是谁?”
“是七公主还是陆家大小姐?怎么从前未曾见过。”
“距离太远,看不真切。不过能让仲公公亲自引路,必是极尊贵的人物。”
元朝露坐在马上经过,感受着那些灼热的视线,指尖攥紧了缰绳。
仲长君也没说过,这里会有这么多郎君。
她抬起头看去,面前草场广袤无边,直延伸向邙山,远处山峦连绵起伏,四周遍插旌旗,猎猎飞扬,透着皇室的威严与沉雄。
“仲叔,我见那高台上似有身着朝服的官员?”
仲长君微微躬身,“都是来观天马的,高车国递了降书,此番特向陛下献天马以示臣服。”
元朝露诧异,“陛下今日也会来?我还未曾拜见过陛下,今日出现在这里是否会不合规矩?”
仲长君道:“姑娘放心,公子已经打点过,奴婢将您牵到草场远点的地方,那里虽离阅武场远了些,却也不会有人打扰。”
元朝露倒也不想离阅武场那么远,岂非看不见燕王了……
“今日公子给您请的老师,是尚书仆射裴大人。”
见元朝露神色微怔,他耐心解释道:“公子政务缠身,这一位裴大人也是文武兼通的人物,早年在军中任粮草官。”
元朝露会意,有了前次之鉴,这一次得知旁人教授弓马,倒也没有多意外。
这些日子,她虽称燕王为公子,但他请来的那些夫子无一不是名师,元朝露自然假意问一问仲长君,公子是何身份,对方对公子在朝堂之中位尊权重一事上,也丝毫未曾掩饰。
来人是一位年轻男子,身着一身绯红色的裲裆衫武袍,约莫二十三四左右,虽是文臣,却无半分文弱之态,但见长眉入鬓,自带几分英武飒爽之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