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战,不是仇,不是和平,不是胜负。
是人生。
斑不是怕输,是怕就算赢了战争却再无一人在他身后。怕他坚持的一切,最后没有泉奈来评断一句对错。
我突然觉得泉奈说得没错。如果他死了,斑真的会疯的。可他疯得不是歇斯底里,而是那种无声的、彻底的孤绝……
从此以后,任何事都不需要被谁理解,也不配被谁记住。
他会一个人,走到底。
泉奈没有醒。
第一日过去,忍医换了三轮,药也换了三种,斑没有离开帐篷半步。
第二日他烧了,额头烫得吓人,呼吸越来越浅。忍医说是感染,失血后发热是常态,只能靠自身撑过。
斑仍不动声色,只让人把帐里的火盆添高,吩咐忍医:“维持体温。”
“药留着。”他顿了顿,又道,“等他状态更稳定再说。”
声音平静,但话说完后,他站在那里许久,没有转身。
没人反驳。
我不知道他是真的相信泉奈能醒,还是只是在逼迫现实低头。
帐外有长老来找过斑,带着战后安排与调兵书信,他没出声,只让人把卷轴放下,转头一句:“等泉奈醒了再说。”
他说得太平静,平静得像那只是一个“迟早”。
但他已经开始不说“如果”,只说“等”。
第三日清晨,泉奈开始咳血。
咳得不多,却极沉。血从喉口渗出来,沿着唇角往下染,染湿了被子与他胸口的纱布那。我看见斑起身半步,眼神凌厉得几乎让帐内所有人噤声。
他没说话,只是盯着忍医的手。
没有人敢再靠近。
过了几息,他才重新坐下,背脊绷直把所有失控都压了回去。他整个人就像吊在崩断边缘,就只剩一口气勉强维系。
我劝过他睡一会儿。
他说:“我怕我一闭眼,他就走了。”
我明白。
泉奈从没这样过。他以前受过伤,也昏迷过,但从没有哪一次沉默得这么久。
到了第四夜,斑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。
他说话越来越少,动作也慢了许多。他本就不爱多言,如今连最基本的吩咐都省了,只靠眼神示意。忍医不敢怠慢,凡是动泉奈身子的事,都要提前来找我过一遍。
他已经开始用尽力气维持“还在等待”的姿态。
我知道,他是在等一个告别。
他不说,也不愿先承认。
凌晨时分,火盆烧得很旺,帐里很暖。我看着斑从泉奈床边起身,走到角落,蹲下来清洗那块他始终不肯丢的布。血早干了,洗不掉了,可他一遍一遍洗,只要手还在动,人就还没有倒。
水冷得刺骨,斑的手早冻麻了。
我看不下去,走过去蹲下,伸手想替他接过。
他没有放手,只是说了句:“别抢我最后一点事做。”
我顿了一下,没有再伸手。
他盯着那块血布,终于想开口,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。
过了很久,斑才低声问我:“你那天,在他怀里……他说了什么?”
我没料到他会现在问。先前斑一直没问,想刻意绕开。
我看着他,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:“泉奈说,把你交给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