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没与谢琅撕破脸便是因为此——若嘉姨真与侯爷闹翻,起码她这也是个来处。
故而她得时刻知晓嘉姨境况才成,不然怎能及时施以援手?
“嘉姨近来如何?”
刚行两步她便迫不及待问道。
谢琅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,侧眸向她望去。曾几何时,这般紧张的语调也属于他。可现在呢?他在她眼里,不过是个惹人厌的物件罢了。
或许还比不上物件。
谢琅艰涩地挪开眼,“父亲似乎已有察觉,正想法子要查听竹轩。可二叔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,父亲并未在听竹轩发现母亲踪迹。”
柳清卿一听仿佛看到当时令人胆战心惊的画面,她低声,“侯爷怎么寻的?莫不是拿剑寻的?”
谢琅觑她一眼,轻嗤一声,“父亲怎会对母亲拿剑?应是想砍二叔吧。”
柳清卿:“……”
柳清卿心提起,忙问:“那后来呢?”
说话间已出了后院,尽头的树旁有一架马车。谢琅抬手示意她上去,“上去再说。”
柳清卿犹豫再三,不得不上去。
谢琅却未紧随其后,而是在车架旁静立片刻。
他需散开他满心的妒火,他从未想过有一日竟会嫉妒自己的母亲!
若从前有人对他说,他肯定断言——何其贻笑大方!
强压住滔滔心火,谢琅才进到车厢。
刚掀开帘子动作便一滞,见她讶异望来,他咬紧下颚,佯装无事坐到她身旁。
她紧挨着车厢,好似生怕碰到他。他瞥见他们之间的空隙。
他是什么脏臭之物么?
她身上有旁人的味道,那恼人的味道萦绕着他,如阴魂般久久不散!
刺激的他脑内血脉直跳,好似双眼都要被挤了出来。
“嘉姨可还说了什么?”
他垂眸一一回答,但答了什么,却记不得了。
柳清卿却转而又问,“小应氏当初给我下的药是什么?”
谢琅隆眉,并不想答。
“我想知晓。”
“……不是什么好药,请摄政王府的神医给你看过,神医说了解法,吃了药后,如今已无碍了。”
奇怪的思绪终于拼到一起,恍然大悟。
原是如此。
“只因那药你便给我吃了燕罗丸?”
柳清卿脸上却无半点羞赧,只是惋惜,“怪可惜的。”
“不可惜。”他定声。
柳清卿闻言却出了神,再之后的路程她未开口,谢琅也安静坐于她身旁。
他们之间已许久没有这般安静同处了。
谢琅只觉满足,心脏酸胀要裂开一般。
车中烛火影影幢幢,将他的影子笼到她身上。
谢琅目光幽幽,竟想抬手按住自己的影子!
它凭甚能碰到她?!
却没想到,转瞬便是当头一棒,“一会儿送我回医馆,大人便回别院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