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也是清风馆一大绝活——推拿做得好。
夜色渐深,柳清卿都不敢看这人的眼,支支吾吾躲闪答道:“下回,下回再说。你先下去吧。”
他走时,柳清卿却忽然叫住他,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男人回眸,温柔笑答:“我名叫与润,姑娘。”
她只觉浑身潮热,在房中静了许久。
她这才知晓为何有权势的男人会沉溺声色之地,清风馆甚至不是声色之地,却误打误撞为她编织了早就破碎的梦。
柳清卿出了会神,时辰太晚,便不回医馆了。凉栗不知去了何处,没瞧见她。她便跟掌柜说了声先行到后头的院子里歇息。
凉栗后院给她留了一间单独的寝房。
后院外人一般进不去。
她缓步慢行,一边想着适才,不由捂住胸口。
忽然止步,她抬头望了望天上孤寂的月亮出了神,她是不是……也不该困于过往,该寻新路了?
后院廊后有花园,她想去吹吹风。
刚饶过去,忽然噗通一声,惊得柳清卿往后退一步,定睛一瞧居然是谢伍!
“你怎在这?”
柳清卿讶然。
谢伍仰头望着夫人和煦依然的目光,瞬时眼眶便湿润了。
适才……适才……
他甚至不敢看大人踉跄的步伐,那冷峻的眉眼好似也红了。
大人明明为夫人做了那样多啊!
可夫人根本不知晓。
他凶狠抹把泛红的眼眶,犹如稚童在外受了委屈到主心骨面前便忍不住哭了起来。
这半年有余,他们嘉兰苑过得什么日子呀!
大人过得不好,赵姑娘过得不好,他也过得不好!
夫人就是他的主心骨,他只知晓只要夫人好,他们便都能好了。
他多么希望大人好起来,如往日那般凛然威风。
“夫人,您可瞧见大人腕内的刀痕?”
谢伍憨直的脸上掩不住的涩然,“那都是大人自己一刀刀割的!自您离去,大人夜夜难以安眠,似总是做噩梦,每每醒来便会划自己一刀。鲜血直流,大人却会笑,笑着笑着又流出眼泪。”
“夫人!我虽不知大人梦见什么,可我知定是与夫人有关。大人日日回正房,哪怕睡不着,也在正房坐到天明。大人他……很想念您!”
“还有那蛊虫,夫人吃了后可觉身子好了?”
谢伍犹豫,继续说,“大人近来身体却不好,总是呕血……”
谢伍恨不得一股脑帮大人将心肺掏出来给夫人看,“夫人生死不明后,大人便起了怒,将柳府一网打尽,柳许被罢了官流放出京,与小应氏闹翻,小应氏不知所踪。夫人…大人替您…出了气了!”
“当初小应氏心思歹毒趁您回府下了那药……大人立时便让我取燕罗丸给您,夫人,君子论迹不论心,您看大人为你做的这些事,哪怕刚成亲时,大人心里头也是有您的啊!”
“小应氏给我下了什么药?”柳清卿却问这个。
谢伍哽住,却不敢说,“您还是问大人吧…”
柳清卿闻后却怔忪,恍惚间她仿佛透过时光瞧见了他的狼狈不堪。
“你们大人……”
她话音顿了顿,随即开口时带了怅然,她缓慢地说,“……其实是个好人。”
眼底薄薄的悲凉浮了上来,他对她的感情,似乎比她以为的要多上那么一点。
哪怕是因为愧疚。
柳清卿何其聪慧,她都懂,但她此时却只能装作不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