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按辈分,我得唤您一声大表哥。”侯耘起身捧手,“大表哥,新岁安康。”
燕颂淡淡地睨了好友一眼,拿出红封给他,说:“哪日走?”
“我刚回来你就要我走,忒冷酷了。”侯耘落座,又说,“这次先不急着立马走了。”
燕颂在旁边坐了,说:“那很好,在家陪陪表妹,北境离京远,让人挂念。”
侯耘闻言握住崔素棠的手,夫妻俩笑视了一眼,他说:“怎么不见其他几个小的?”
“姰儿和纵儿陪拂来去上香了,至于冬冬么,”燕青云看了眼燕颂,后者笑了笑,“昨夜守岁累了,睡得正香。”
燕青云和镇远侯有的聊,撵着几个晚辈出去走走,燕颂起身带路,示意随从不必跟随。侯翼出了门,说想去逢春院和狗玩会儿,燕颂点头允了,他就转身跑了。
一行人走走停停,路上燕颂闲聊道:“表妹今年要回江南吗?”
“要的,”崔素棠说,“过几日培风陪着我一道回去。”
“我今早入宫请安的时候就和陛下请过旨了,陛下理解我们夫妻俩,让我晚些再回北境也无妨。”侯耘说,“这是不是要把我调回来的意思?”
“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谁比你更适合坐镇北境府。”燕颂说,“何况咱们两家交好,你又是崔郡王府的女婿,在雍京待着,让人不安。”
崔素棠冰雪聪明,惊觉这话题危险,立刻说:“外面冷,我先回暖阁,你们慢慢来。”
“表妹不必避讳。”燕颂侧身看了眼夫妻俩,“你们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,少年夫妻,多少委屈了。等过了年,表妹是否愿意和培风去北境?”
崔素棠自然愿意,正要说话,侯耘却拧眉说:“二皇子和安信侯府,三皇子和长宁伯府、还和乌家沾亲,五皇子背后也有文华侯府,谁都不是一个人,你何必和我撇清干系?”
这话俨然是明示了,崔素棠怔怔地看着大表哥,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。
“不是撇清,是暂时别凑太近。”燕颂微微摇头,“你是坐镇北境的将军,你不想回北境,你想做什么?”
“我明白。可燕家如今是你掌家,你不在了,燕伯崔姨也最好继续做个养花逗鸟的富贵闲人,那就该是驰骛来接替你,可他偏偏是禁军司殿前卫的。不妄御前侍疾,届时怕是都不敢和你私下相见了。最要紧的一点,”侯耘稍顿,“你回去了,审刑院使应当是做不得了,除非你能把自己人推上去,否则来日都是隐患。续明,你处境不妙。”
“我看不然。”燕颂说,“旁人都有依仗,若是独我没有,那四皇子的突然出现就没有任何意义。”
侯耘说:“你怎知陛下想让你回去?”
“这个谁都不能笃定,但要紧的是我想回去。”燕颂偏头看向远处,那是宸禁的方向,“假的就是假的,哪怕你想一辈子以假乱真,旁人也不许。”
他笑了笑,“何况从做了审刑院使那一日开始,我就没有退路了,届时不论谁上位,都不见得能容下我。”
“你也不见得能容下谁。”侯耘凉凉地说。
燕颂笑了笑,温声说:“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。”
“大哥!”
这一声清亮,几人纷纷侧目,红衣白裘的燕冬颠颠儿地从后面跑过来,腰间系着一枚和田白玉镂雕玉兔抱月佩,崔素棠一眼认出来,是引得皇后和德妃相争的那枚。
“嘿!”燕冬最后一个大步子蹦到燕颂跟前,仰头咧嘴一笑,糯米白牙星星眼,简直晃眼。
“这么早就醒了?”燕颂熟练地伸手替燕冬整理仪容,揶揄道,“还当要睡到天黑去。”
“被窝里太暖和了,本来是要眠会儿的,但听说家里来客了,我就赶紧起床收拾了。我刚已经去拜见过叔父啦,”燕冬转头看向那夫妻俩,伸出双手,“恭喜发财,红封拿来!”
夫妻俩笑着孝敬了红封,侯耘伸手摸了把燕冬的脑袋,把人原地拨转两圈,上下仔细地打量,“嗯,长高了。许久不见,想不想你侯大哥?”
“想!”燕冬笑眯眯地瞄一眼崔素棠,“但我的想没有人家的千分之一浓厚哟。”
崔素棠叫燕冬打趣得红了脸,伸手抓他,“你这小鬼头!看我不打你!”
燕冬眼疾手快地躲过,笑嘻嘻地躲到燕颂身后,只探出颗脑袋,说:“哎呀,都老夫老妻了,还害羞什么呀!”
崔素棠拿这小皮猴子没法子,伸出指头点他,说:“以后有人治你!”
她说的是燕冬成家以后要被媳妇儿管,燕颂笑意淡了淡,燕冬那小傻子自然没听出来,抱着他的胳膊趁机表孝心,“嘿,除了大哥,谁都治不了我。”
【??作者有话说】
其实这里不止一个傻子。[奶茶]
[1]唐·李远《翦彩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