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此扎根其中,至死难忘。
然后一切物是人非,惨痛无比,少年天子的第一次失误,却是从此痛失所爱。
“朕不知,到底该如何爱先生。”
纪佑开口。
那时的他太过年轻气盛,被君王尊严蒙蔽了双眼。
他害怕解问雪那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,更害怕那人近乎偏执的控制欲。
每一次亲密后的疏离,每一回温存后的猜忌,都像毒蛇般啃噬着他的理智。
“可朕……”
“确实是爱着先生的。”
纪佑抚上解问雪的脸颊,掌心是解问雪冰凉的眼泪。
那些年少时的骄傲与恐惧,那些说不出口的眷恋与猜忌,如今都化作最直白的言语。
纪佑终于明白,当年的自己有多自大。
烛芯突然爆开,滚烫的烛泪滴落在案几上,凝固成血色的泪。
殿外雨声渐歇,只剩檐角铁马在风中叮当作响,像在嘲笑这对痴人的荒唐。
错过一生啊。
解问雪僵立在原地,仿佛被丢进冰封的湖面,不见天日。
他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衣角,指节泛着病态的苍白,像是要抓住什么,却又徒劳地松开。
“陛下。”他的声音轻得如同雪落,“事到如今,说这些……又有什么用呢?”
如今逼宫之势已成,
威胁之语已放。
还能怎么办?
纪佑垂眸望来,君王的目光温柔得令人心碎。
那眼神像是穿越了前世今生的风雪,终于落在解问雪伤痕累累的心上。
在这目光的注视下,解问雪忽然溃不成军。
泪水无声滑落,
一颗接一颗,
砸在苍白的衣襟上。
解问雪的面容此刻脆弱得几乎透明,泪水冲刷过苍白的脸颊,像冰雪消融时的溪流。
那双总是含着算计的凤眸,此刻盈满水光,倒映着纪佑的身影。
他哭得安静又绝望,如同被折断羽翼的白鹤,在雪地里无声地颤抖。
又像被碾落成泥的白梅,残香犹在,却再也拼凑不出完整的形状。
生死轮回走了一遭,在牢狱的绝望和阴冷之中,几乎快要打碎了解问雪浑身的骨头,如何还能回到当初?
解问雪的哽咽在空荡的大殿里回荡,好似碎玉坠地,惨痛无比。
泪水顺着下巴滴落,在雪白的衣襟上洇开深色的花。
他浑身颤抖如风中残烛,连指尖都在轻微痉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