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大人可知,为何周府老仆死前要写玉字?”
他冷笑一声:“因那老仆猜到是你想杀他,本来写的是王字,却被你派去的人添一点成为玉字。”
“看来,本是以此来转移矛头,转移视线。”
“可惜啊,你们万万没有料到,那老仆居然收养了玉姑娘,又把账本交给了她。”
江淮舟知道,他们现在掀翻的,是整个王朝最肮脏的交易。
由权力的最高层主导的,完全藐视任何公道的贪墨行为。
今天这一场赌,只能赌赢,不能输。
如果这时候拿不下太后娘娘,一定会把录玉奴一起牵扯进来。
江淮舟宁愿自己锋利一点,承受更多的压力、舆论、风险,也必须擒贼先擒王,否则简直后患无穷。
江淮舟跪在地上,抱拳道:“人证物证俱在,还请陛下——下旨捉拿!”
小皇帝陆平风悄悄攥紧了龙袍袖口。
十岁的孩童坐在宽大的龙椅上,双脚还够不着地,悬空的锦靴不安地轻晃着。
他偷偷瞟向太后——那位总是戴着华丽护甲的妇人正死死攥着凤椅扶手,指节泛白。
那是他名义上的母后。
可当小皇帝转头看向丹墀下的陆长陵时,摄政王却对他轻轻点头。
玄色蟒袍上的金线蟠龙在晨光中熠熠生辉,就像上个月教他骑射时,那个在马背上护着他的坚实臂膀。
“陛、陛下。。。”司礼监随堂太监捧着凑过来,声音发颤。
小皇帝突然想起昨日在御花园,陆长陵蹲下身替他系紧蹴鞠靴带时说的话:
“陛下要记住,真正的龙椅,不在殿堂之内,而是天下人的民心,是非对错,自有衡量公道。”
小皇帝其实真的不是很懂。
但是,他选择相信陆长陵。
“朕,”
稚嫩的嗓音在殿中格外清晰,小皇帝突然起身,”朕准了!”
珠帘轰然晃动,太后猛地站起,九凤金钗撞得叮当作响。
“你敢!”
小皇帝像只受惊的兔子般从龙椅上弹起来,“哒哒哒”几步就窜到了陆长陵身后。
小手死死揪住玄色蟒袍的广袖,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,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——
那眼神明晃晃写着:躲一下躲一下!太后眼神好可怕!
陆长陵身形微动,蟒袍垂落的阴影将小皇帝严严实实笼住。
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,只吐出两个字:“御林军听令,拿下。”
殿门轰然洞开。
鎏金门槛外,黑压压的御林军如潮水般涌入。
铁甲碰撞声惊飞了殿外梧桐上的栖鸟,长戟映着朝阳,在青砖地上投下森冷的光影。
江淮舟拂袖起身的动作行云流水,世子礼服上的云纹在光中流转。
他朝珠帘方向拱手一笑,眉眼弯出个漂亮的弧度:“太后娘娘——”
”得罪了。”
刹那间——
两名御林军按住周有为花白的头颅,将这位阁老的脸重重磕在青砖上;
四杆长戟交叉架住王崇文的脖颈,割断了那根崭新的孔雀补服系带;
而珠帘被暴力扯落的脆响中,太后凤冠上的东珠滚落满地,像一场骤然而至的冰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