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等来等去,等到愤怒的官员全都息声,他只等来萧元君不咸不淡的一句。
“此事日后再议。”
日后再议,不是不必再议。
纪宁不禁诧然,他看向萧元君,想看看对方此刻的神情,可当他投去目光时,萧元君早已离座,只留下一道背影。
单是那背影,都未透出半点怒意。
见此,纪宁反而不明白。萧元君不应该气他先斩后奏,气他忤逆自己吗?
怎会如此轻描淡写?
帝王的一句“日后再议”,不止让纪宁乱了头绪,更让不少人慌了神。
退朝后,官员们三两结伴地走出大殿,人人脸上都是一副被扫了兴的郁闷。
出宫的路上,几位尚书们走在一起,窃语阵阵。
兵部李尚书忧道:“陛下说‘日后再议’,是不是就证明陛下真有打算依了右相?”
张尚书嗤鼻,“若真依了纪宁,那还了得?皇城百来号京官,谁不是有点家世背景的,就连他纪宁不也有个统帅父亲?”
旁人附和道:“可不是。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?他爹是大元帅,如今他位高权重,就来砸我等儿孙的饭碗。早年怎没看出他是这种过河拆桥的人?”
在几人身后,侯严武与侯远庭一前一后走着。
侯严武一路无话,终是侯远庭先忍不住。
“爹不担心吗?”
侯严武冷哼,“担心什么?担心就凭他一个右相,能反了启国的天?”
“再说。”他侧目,“他要立新法,陛下还不一定同意。就算同意,又碍着你我什么事?你我今日的成绩,靠的又不是旁人。”
侯远庭点头称是,顿时心安了不少。
彼时,万岁殿内,赵禄生与纪宁一下朝就被萧元君传召。
去的路上,赵禄生数落了纪宁一路,二人争论不休,直至吵到了萧元君的案前。
帝王书房内,萧元君端坐案前,听着阶下二人一人一句,倍觉头疼。
赵禄生气了一路,仍觉气愤,“纪大人!之前不是商量好了,新法要我等商讨完再提及吗?你今日贸然行事,岂不引得朝堂动荡?”
纪宁被他念得耳朵都起茧子,“赵大人,从前你说十国来朝在即,暂将此事搁置。这一搁,搁到当下这个节骨眼也不曾看你出声,你无心变法,那我自然要替你上心。”
“何为替我?谁说老夫无心变法?”赵禄生气得跺了两下脚,“你这人固执难劝!你上心,你主动,那你今日提完后有几人支持你?”
纪宁无谓道:“若无人支持就不做不提,岂是朝臣,分明庸臣!”
“你你你……”
赵禄生结舌,唰地扭头看向萧元君,“陛下!您倒是说句话!”
萧元君一惊,随即在二人的注目下,他抬手捂住自己的伤处,发出一声吃痛的抽气声,“朕的伤口。”
气头上的二人见状,同时变了脸色。
赵禄生转身就要传太医,纪宁径直走到案前,欲上手查验伤势。
萧元君忙止住二人,“无事。”
他心虚地低咳了两声,道:“二位贤臣为国为民之心,朕都明白。但朕今日叫你二人来,另有它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