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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0120(第12页)

这说起来也是一番尊敬,但刘彻却怎么听怎么觉得心里膈应。他稍一默然,还是冷冷开口:

“诸葛氏已经带人接管长安皇宫了。”

作为长安攻防战的核心,西汉未央长乐宫等宫城遗址未必是一等一的战略要地,但在政治上的地位却无可言说。一旦宫城易手,就代表长安的抵抗基本结束,战争也要告一段落了。

当然,西汉的宫城规制宏大、布设精深,外人很难窥探底细;要想快速接管,必须得有熟知内情的人从旁策划。这大抵也是穆祺一觉醒来,卫、霍两位居然不在刘先生身边的缘故。

穆祺依旧以被蒙面,只是语气变得轻快了:

“那么,我是不是要祝贺陛下终于得偿所愿呢?”

大汉的军队再次莅临它忠诚的未央宫,这在政治上的蕴义恐怕无可计算;在这样意义重大、足以铭刻金石的时间节点,皇帝陛下居然没有亲临其境,亲身体味他们老刘家存亡绝续的伟大盛事,还是比较令穆祺惊异的。

刘先生哼了一声。

“这是葛氏的功业,我就不必去沾光了。”他面无表情道:“挽狂澜于既倒,扶大厦之将倾,既然能行此千秋万代之伟业,那葛氏将来在史书上的令名,当然也要彪炳千古,不是寻常皇帝可以企及的……”

说到此处,刘先生的面色也微有波动。他的本心当然是骄傲而自负的,但即使如此自矜自得,也不能不承认葛氏现在独一无二的地位——拓土攘夷、封狼居胥当然是伟大的事业;但雪中送炭永远比锦上添花更难;延续一个断绝的、泯灭的、已经冷淡如死灰的法统,意义恐怕更胜于在政权巅峰时期的强力开拓。辉煌时刻谁都有,别拿一刻当永久;巅峰时人人都来捧臭脚,什么殷切奉承都不稀奇;但在低谷落魄时还能有人不离不弃、精心谋划,那评价当然就格外之不一般了——事实上,即使在刘先生自己的心中,他如果此时出现在诸葛氏的身边,那光辉上都是要被压上一头,实在不能等量齐观的。

既然不能等量齐观,那硬蹭人家的高光也实在没有意思。所以刘彻干脆就呆在后方,全程只占一个围观的地位;大概还要等到长安城中的局势彻底平定,诸葛氏上表报功,并奏请西川的嗣君预备迁都之时,他才会姗姗露面,参与汉军克定长安的大典,顺便——顺便再见一见自家那位血缘已经极其稀薄的晚辈。

无论怎么来说,昭烈皇帝数十年呕心沥血,终究还是大功高成。想来“家祭无忘告乃翁”,终究也是无憾的吧?

不过,昭烈皇帝无憾,却不代表两汉二十四代先帝能够无憾。种瓜得瓜,种豆得豆,三国乃至东汉最终会沦落到这样一种皇权中衰、豪强做大,组织秩序一败涂地的模样,未尝不是前人举止失宜,遗留祸患的缘故。甚至——甚至刘先生详细考察东汉以后的历史,往往还会尴尬的发现,不少豪强及世家发家的第一桶金,很可能还是从自己手上淘到的。

没错,两汉相隔已经数百年之久了,似乎也很难为了这一点痕迹而苛责前人什么。但作为当事人而言,刘先生身临其境,总难免有点不可言说的微妙尴尬。而尴尬微妙之余,某些隐秘的决心,便愈发之深刻了。

“诸葛氏见了被俘的当地高官。”刘先生道:“虽然只匆匆看过一回,但这些人的态度倒甚是坚决,拒不配合。”

“这也是难免的。”穆祺慢吞吞道:“这个时候的世家高门刚刚体会到垄断仕途的快感,怎么肯随意放弃?历史——历史上也是被整得没有办法了,完全不能维持统治,才无奈退缩……”

他大大地、大大地打了个哈欠,低声道:

“……这么一来,季汉的担子就很重了。”

大量的世家高门拒不配合,意味着原有的统治秩序没法子平稳过渡,新政权不能不殚精竭虑,从头构建出一套可靠的体系。所谓重起炉灶、再开世界,另炼地水火风,固然是一张白纸好作画,但消耗的精力和时间,恐怕也是无可估计。

——换句话说,就算真打完了所有的仗,武侯身上的担子,都怕都松不得一星半点。

不过,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。“兴复汉室,还于旧都”,仅仅收回旧日的领土,当然不能算是“兴复”,如果要想存亡续绝、惩前毖后,纠正以往的失误,完成历史交托的任务,那就绝不能再此刻放松一丝一毫。伟大光辉的政治理想,哪一个不是用心血浇灌出来的呢?

据说武侯辞别南阳草庐之时,曾经嘱托亲人仔细看守,等到天下平定,自己将再回草庐躬耕。但以现在看来,纵使社稷一统,大局得定,这样千钧万钧的担子,怕也是交托不下来了——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;而这样宏大的事业,恐怕是真要耗干他所有的心血,直至死亡为止。

即使明白这样的结局,思之也仍旧觉得悲哀。所以穆祺说完这一句话,语气亦稍稍低沉。

“担子很重。”刘先生重复了一遍,似乎若有所思:“既然担子很重,那我派出一些人来,帮他们分散分散担子,不知可否?”

第119章

穆祺腾地从床上坐起,都顾不得再捂脸装什么“蓬头垢面不可对人主”的样子了。他丢开布被,面色惊骇之至:

“你说什么?”

“我说。”刘先生道:“如果劣币案进展顺利,我可以给诸葛氏提供足够的人选,协助他处理一些较为繁琐的小事……”

“那怎么可以——”

这句话一说完,穆祺立刻反应过来了:

【那怎么又不可以?】

一个国家的政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,上头的大计当然是恢弘辽阔、泽被无数,但一层一层逐一分解下来,终究不过也就是财政与人事两样;换句话说,只要一个政权能把收上来的钱数清楚,各个地方的人头认清楚,那政策执行的效果,总也不会差到哪里去。而以上古时代政权运转的粗糙模式,这种细碎、琐屑的操作,基本也不挑什么专业;能认字会数数,最好再背一个九九乘法表,就可以在基层充当一个合格的官吏,支持整个体系运转下去。秦汉以来几百年的历史,就是这么将就着混下去的。

但问题就在于,自从西汉崩溃豪强坐大,高门儒宗垄断了一切上升渠道及意识形态释经权以后,那就连这样将将就就的草台子系统都已经维持不下去了。所谓“满朝上下,尽是门生”,但世家的门生故吏,可不仅仅只是三公九卿的高官,而更是遍布于州郡的县令、县尉、司马;这些力量盘根错节,利益纠葛,才是高门可以把控朝政的底气——就算清洗了高层又怎么样?没有底下执行层配合,你能把政策执行下去么?

如果从理论上讲,要想与这样根深蒂固的利益网络做争夺,那就不能不任用与旧有力量绝无瓜葛的新人,没有牵连的局外要素——但东汉的体制bug就bug在这里;教育系统被垄断后已经成了为上层批量制造工具人的成熟机器,搞得皇帝们要想夺取权力推行意志,居然不能不前赴后继的仰赖太监——割以永治、了断尘缘之后,总不会再和士人有什么勾连。

当然,太监再忠心再体贴再孤家寡人,皇帝也不能一口气割个上万人,放到各州各郡当面锣对面鼓一一打擂台;再说了,十常侍之乱创巨痛深,基本也说明了阉宦治国之绝无可能。以后所有的王朝,都不能不想方设法,苦苦寻觅另外的代餐;而结果也往往不能如意

但现在,另外的、更恰当的天选打工人就这么水灵灵的出现了。孤家寡人?毫无瓜葛?天下还能谁比一群穿越时空、千里而来的流放犯们更孤家寡人、更毫无瓜葛呢?

说难听些,太监们好歹还有亲眷、有朋友、有乡党,有时候也不是不能与士人们和光同尘的;但被汉武帝驱逐过来的流放犯们可是真没有一丁点软肋;他们是完全的、绝对的外来者,没有根基也绝不可能有什么根基,所以只能无条件的依附唯一可以庇护他们的中央皇权,不折不扣的执行每一条命令,拼尽全力地与地方作斗争。

换句话说,这简直是阉宦的promax版,太监们在政治上的真正上位替代品,完美保留了宦官们的一切长处,而几乎规避了一切短处——宦官们当然孤家寡人,但正因为孤家寡人心理扭曲,所以做事常常没有底线;而流放犯们呢?流放犯们倒是在三国没有什么软肋,但他们的九族可是在武皇帝手上捏着呢!

趋利避害,取长补短,这样的人手安排看似匪夷所思,但如果仔细推敲,仿佛还真的相当——相当之合适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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