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人低头看她,嘴角微微扬起:“我在找一棵树。我梦见它很多年了。”
消息传开,全村人都聚集过来。丽娜认出了她??她是二十年前失踪的心理学家江雨桐,曾主持一项关于“集体潜意识共鸣”的研究项目,后因观点过于激进被学界排斥,最终销声匿迹。
“我以为没人会相信我。”江雨桐抚摸着母树的树皮,声音哽咽,“我说植物能储存人类情感,能跨越时空传递记忆,所有人都笑我疯了。可你们……你们把它种出来了。”
小满请她住下。当晚,江雨桐拿出一本厚厚的手稿,封面写着《共感纪元:人类心灵互联的可能性》。里面详细记录了她对全球数百例“同步梦境”案例的研究,其中竟有三起发生在本村附近,时间正是“根种”初现之时。
“这不是偶然。”她指着一张地图,“这些点位构成一个天然共振阵列,而你们这个村子,恰好位于能量节点中心。某种古老机制正在重启。”
赵铮连夜分析数据,发现更惊人的事实:“母树释放的电磁频率,与人类θ脑波完全吻合。这意味着,它不仅能影响情绪,还能直接介入梦境构建过程。换句话说??它在帮我们做梦。”
“所以那些共同的梦……”林薇倒吸一口冷气,“不是巧合,是它安排的?”
“不完全是。”江雨桐摇头,“它只是打开了通道。真正编织梦境的,是我们自己的心。”
几天后,第一批访客抵达。
他们来自世界各地:有芬兰的极光摄影师,说自己连续梦见一片发光的田野;有印度的僧侣,称寺庙古经书中记载的“生命之树”终于显现;还有一位巴西原住民少年,带来一块刻满符号的石板,上面赫然画着与“根种”极其相似的图案。
村民们没有拒绝他们,也没有热情迎接,只是默默为他们在村外搭起几座木屋,请他们住下。每天清晨,这些人会自发去晒谷场帮忙翻谷、挑水、喂鸡。没有人多问一句来历,也没有人急于索取答案。
第三天夜里,一场前所未有的集体梦境降临。
全村人,连同外来者,同时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无边的草原上。天空是深紫色的,星辰低垂如灯。中央矗立着一棵巨大的树,树干如青铜铸就,枝叶覆盖整片天穹。树根深入地底,延伸至各大洲的裂缝之中。无数光点沿着根系流动,像是血液,又像是话语。
一个声音响起,不分男女老幼,不属于任何人,却又属于所有人:
>“我曾沉睡亿万年。
>我听过火山爆发的怒吼,
>听过海洋退去的哀鸣,
>听过恐龙灭绝前的最后一声叹息。
>但我最痛的,是人类学会说话后,
>却再也听不见彼此的心跳。
>
>我是大地的记忆,
>是万物共有的神经末梢。
>我不主宰,不评判,
>我只记录,只传递,只等待。
>
>现在,你们终于愿意再听一次。
>所以,我醒了。
>你们,也该醒了。”
梦醒时,天刚蒙蒙亮。
人们走出屋子,彼此对视,眼中皆有泪光。谁都没有说话,但他们都知道??那一夜,他们共同经历了一场洗礼。
从那天起,变化加速发生。
村中小学的孩子们开始自发组织“倾听课”。每天放学后,围坐在母树下,轮流讲述自己最深的秘密:有人害怕父母离婚,有人怀念逝去的宠物,有人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自己曾被霸凌。每当一个人说完,其他人就会轻轻拍手三下,说一句:“我听见了。”
这成了仪式。
而神奇的是,许多孩子的问题,竟在几天内悄然化解:那个总做噩梦的小男孩不再尿床;长期沉默的女孩第一次主动举手发言;就连一向调皮捣蛋的虎子,也开始帮老人提水劈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