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网络正在形成。
他深吸一口气,伸手按下了“接受”按钮。
刹那间,全国二十三所试点校的“共鸣盒”同时激活。
北京一所重点中学的礼堂里,学生们正进行晨读,突然所有电子钟停摆七秒;
南方某科技园区的会议室中,投影仪自动切换画面,显示一行字:“会议延长五分钟,为了说真话”;
北方养老院的慢直播镜头里,夕阳下的老人忽然齐声哼起一支老歌,节奏散乱却温暖动人……
而在国防科工局地下机房,值班军官猛然发现,主控屏上的标准时间流出现了轻微扰动??连续七次,UTC+8时区的时间轴出现0。3秒的弹性延展,随即恢复正常。
“怎么回事?”
“查不到源头。”
“是不是系统故障?”
“不……更像是……某种集体行为。”
指挥官沉默良久,最终挥手:“记录为‘环境干扰’,不必上报。”
他知道,有些事,一旦开始,就再也压不住了。
一周后,教育部派来调研组。
名义上是考察“生命教育创新实践”进展,实则带着审视意味。带队的是位四十出头的女官员,戴金丝眼镜,说话条理分明,随身携带平板电脑,每到一处都要拍照录入数据。
她走进声音屋时,眉头微皱:“这就是你们的教学场所?没有课桌,没有教材,只有这些……录音设备?”
林远不动声色:“我们教的是‘如何成为一个人’。”
她冷笑:“教育不是感伤主义表演。”
林远没反驳,只是打开共鸣盒,播放了一段录音??是一个自闭症男孩第一次开口说话的瞬间。他结巴、重复、语无伦次,整整说了四分钟才完整说出一句“我想喝水”。播放完毕,盒子里亮起绿灯。
“它认出来了。”林远说,“这不是语言障碍,是另一种节奏。”
女官员愣住。
她低头看自己的手表,秒针滴答作响,精准无比。
可她突然意识到,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别人说话时不看表的样子了。
临走前,她悄悄问林远:“如果有一天上面下令关闭这些试点,你们会怎么办?”
林远望着窗外奔跑的孩子们,平静回答:“那就把课搬到山上、田里、井边。只要还有人在听,课就不会结束。”
她没再说什么,只在报告末尾写了一句备注:
>**建议长期观察,暂不干预。??部分现象可能涉及深层社会心理补偿机制,需进一步研究。**
调研组离开当晚,林远召集所有参与项目的师生,在操场举行了一场“静默仪式”。
每人手持一支蜡烛,围成七圈同心圆。中间放着那只陶土铃铛,由小禾亲手烧制。
没有人讲话。
只有风穿过人群,吹动火焰,映照出一张张年轻的、年老的、悲伤的、微笑的脸。
七分钟后,林远举起怀表,轻轻摇晃。
铃声响了。
不是他摇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