盖世太保的的无线电侦测车一小时前就已锁定频率,那群人的老鼠洞早被图钉钉死在地图上。
他算准了他们探头的时间,捕猎网已悄然张开,只待那个夜晚的降临。
而网中央那个女孩,却对此一无所知。
就这么战战兢兢捱过了几天,一切对俞琬来说都像无事发生,又或者说,她必须装作无事发生。
那场十分钟的安全检查,快得像一场高烧时的噩梦,除了她当天晚上就把密码本给急急背完了,又躲到厨房里烧掉,洛塔尔也巡逻得更勤快之外,似乎什么都没改变。
可她怎么也没想到,那竭力维持着的平静,终究被一个血腥味的夜晚打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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圣马丁街某个废弃的阁楼。
空气中飘着木材腐朽的沉闷气息,几扇斜窗如同画框,把对面的小诊所镶嵌其中。
在这个布满蛛网的角落里,一双闪着琥珀色幽光的眼睛,证明着这儿还蛰伏着活物。
君舍斜倚在木箱旁,手中握着一支黄铜观测镜。
此刻,整个巴黎的夜色都沦为了背景音,只有圣马丁街53号,在观测镜视野中被无限拉近,清晰得如同舞台中央被追光锁定的女主角。
这小兔,还在表演着她的可爱读信仪式。
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,舒伦堡静止得像个训练有素的影子,他目光在诊所与长官之间游移,最终凝固在后者的侧脸上。
鹰隼般锐利的眼睛,和那微微上扬的唇角,正噙着一丝让人脊背发寒的兴味。
对面,不就是克莱恩上校那个东方情人的住处吗?
舒伦堡暗自腹诽。
几个只会往墙上刷红漆,偷偷剪断电话线的地下老鼠,连给新兵当靶子都不配的货色,值得巴黎盖世太保的负责人绕过他亲自去指挥部署,还跑到这鬼地方来蹲守?
他不由得回想起那天荣军院指挥部发生的事,还有今晨长官抿着咖啡的那句“今晚有好剧上演”。
嗓音轻佻如常,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像嗅到血腥的狐狸。
他有些懂又有些不懂。
长官最近的行事…越来越难以捉摸了。
就像此刻——
棕发男人忽然轻笑一声,修长手指敲了敲观测镜镜筒,发出清脆的嗒声。
“呵。”
那嗤笑像冰锥扎得舒伦堡后颈一凛,他顺着镜筒望向街对面。
观测镜的视野里,十字准星稳稳框住一个穿破夹克的男人,那人从巷子里窜出,猛然撞向一位路过的女士,夺过她的手包,转眼间消失在暗巷里。
“抢人啦!”女人的尖叫撕裂了街巷的宁静。
剧本,如期上演。
一切都如同提线木偶般精准无误。
棕发男人从鼻腔间淡淡哼了一声,观测镜微微偏移,锁向诊所门口的“破鸟笼”。
果然,那老骑士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怒吼,几乎本能地拖着那条废腿,奋力追了上去,深一脚浅一脚的姿势笨拙得令人心酸,活像一头追逐鹰隼的跛足老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