紧接着,小喽啰也进入了镜头。
乳臭未干的娃娃兵吓得往后一缩,下一刻才想起什么似的,跟在洛塔尔屁股后面冲了出去,至于那个总散着隔夜酒气的兵油子?
啧,镜头里根本找不到他的影子,想必正躺在哪个垃圾堆旁,枕着空酒瓶做着美梦。
完美。愚蠢,但完美。
君舍薄唇微启,眼前闹剧比他预想的还顺利,叁个废物用着最生动的方式,向他,也即将向那小兔,证明了他们的唯一价值——一无是处。
这就是克莱恩留下的守护者,多么令人悲悯的无能。
短暂的喧哗过后,街道重归死寂。
被抢夺的贵妇啜泣着远去,凌乱脚步声消失在巷弄深处,只剩下夜风拂过阁楼破窗的呜咽来。
第一批配角仓皇退场。
男人指尖在观测镜外壳上叩击着,节奏逐渐与心跳同步。
咚、咚、咚
他几乎能想象出,接下来,那些“演员”,又或者说那群躲在圣米歇尔大道地下管道里的老鼠、将会如何鬼祟地现身,施展他们那套孩童涂鸦般的把戏。
他调整了一下倚靠的姿势,观测镜十字线套在诊所的小门上,静候着那些携带特殊颜料的“画家”登场。
这位巴黎黑暗世界的顶级捕食者,如同之前任何一次围猎那样,漫不经心等着猎物踏入陷阱的一刻——
然而,视野边缘,一个踉跄身影突然闯进来,如同交响乐中刺耳的走音。
不是监听记录里那几个蹩脚的演员。
是一个男人。一个穿着工装、浑身湿透还沾满深色污迹的男人,在路灯下泛着暗红,像血,又像机油。
君舍微微眯起眼,更准确地说,这是一个东方男人,一个深夜独自造访小兔巢穴的年轻男性。
那男人像一颗偏离轨道的陨石,直直砸向了那扇门。
砰!那撞击声,仿佛穿透玻璃,直接敲击在君舍的耳膜上。
观测镜急速调整焦距,将那东方男人的脸框进视野,蜡黄的肤色,紧皱的眉,还有那双漆黑眼睛。
那人左手死死按着右肩,指缝间渗出了暗色液体。
有趣。。。一个意外来客。
某种兴奋开始在他血管里窜动,像嗅到血腥的鲨鱼似的。
观测镜蓦地从君舍指间垂下来,黄铜撞击在银纽扣上,发出叮一声脆响,惊得舒伦堡下意识摸向了腰间配枪。
哪里来的野狗?剧本里没有这个人。
君舍不再需要观测镜,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像两枚钉子,死死钉在那个趴着门的血人身上。
“长官,需要…。”
“闭嘴。”舒伦堡的声音被骤然切断。
他在等待着什么,一种莫名被冒犯的躁动,又裹着某种扭曲的好奇,在胸腔里翻腾起来。
下来啊,小兔…让我看看,你会怎么对待这只闯入你花园的野狗?是会吓得惊声尖叫,锁紧门窗?还是会…像包庇那个老废物一样,再一次展现你那泛滥又不合时宜的慈悲?
时间在缓慢爬行,过了仿佛一世纪之久,又或许只是几个心跳的间隙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