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知言胃里积食的时候,她也会给他这么弄,沈云舒没想到他也知道这个方法,她想说什么,看到他冷峻的侧脸,又把话给咽了回去。
两个人谁都不说话,安静的空气里添了些阻隔的凝滞,只有小知言和顾松寒在院子里的打闹声时远时近地传进来。
沈云舒的视线从窗外又落回到他低垂的黑眸,他的睫毛很长,又浓,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,沉默的神色里透着认真,好像给她揉手就是现在最要紧的一件事儿。
半晌,沈云舒的脚尖抵上他的鞋,轻轻撞了上去,“你连怕都不许我怕吗,我再怕什么,今天晚上不也跟着你回来了。”
冯远山对上她清凌凌的眼睛,心头也似被什么撞了下,他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拽过来,抱住,手抚上她单薄的背,像哄小朋友那样,一下一下地拍打起来。
沈云舒窝在他怀里,身上的冰凉被他温热的气息侵蚀着,也渐渐生出了些温度。
冯远山贴在她耳边问,“还怕吗?”
沈云舒闷在他肩上,摇头。
冯远山揉上她的胃,“还难不难受,家里有药。”
沈云舒又摇头,她脖颈跟着头一晃开,肩膀也跟着动了动,柔软的起伏隔着衣服蹭到他坚实有力的手臂。
她心里一慌,从他怀里离开,也不看他,只抱起桌子上的盒子,小声又快速地蹦出几句话,“我先回房去洗澡了,你待会儿给小知言洗脸刷牙洗脚,哄他睡觉。”
话音落地,人已经离了厨房。
冯远山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,很长时间都没舍得移开眼。
沈云舒这个澡洗得相当漫长,洗澡间就在睡房内,他在院子里烧了个锅炉,连着顾家老宅和这边的房子,就算是在冬天,想什么时候洗澡都有热水,很方便。
她早晨已经洗过一次头,现在又重新洗了一次,自欺欺人地拖延着时间,好像她这个澡不洗完,今
晚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似的。
在她要在热气氤氲的洗澡间里昏过去前,才最终下定决心要出去,她贴在门后听了会儿外面的动静,听了半天什么都没听到,才慢慢拧开了门锁。
“咔哒”一声清响,声音不大,也惊得沈云舒心里一跳,门一点点打开,她轻着动作往外看了看,确定他不在屋里,提到嗓子眼里的那颗心刚要放下去,睡房的门口处传来响动,她还没来得及退回洗澡间,门已经被推开了。
两人四目相对上,各自的脚步都是一顿。
沈云舒紧拽着身上的浴巾,强装镇静,“小知言睡着了?”
冯远山不动声色地走进屋,又关紧门,平静回道,“睡着了,跟老太太一块儿睡的。”
沈云舒点点头,腿抻着似千斤重的脚,想若无其事地继续走,但她太过紧张,她以为她紧攥着的是浴巾的两端,实际上一端已经从她指缝里松了出来,只剩一端在她掌心攥着,她脚步刚挪出一点,浴巾在她身上直接散开,一半还在她手里,一半垂落到了地上。
浴巾下藏着的风景也半遮半掩地暴露在空气中。
两根细细的红色带子勒在凝脂的肩颈,好像都不用谁扯,说不准哪一刻自己就能绷断,湿漉漉的长发乌黑浓密似墨色锦缎,散落在大片的雪白里,悬在发梢的水珠坠落而下,划过柔软丝绸包裹着的起伏曲线,淌到裙摆下的大腿根,似羊脂膏玉泛着细碎的莹光,在黏稠的空气里一点点搅弄起涌动的暗潮。
沈云舒原是打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主意,才拿来了这件衣服,结果穿上之后才发现她这一头伸得未免也太长了些,她犹豫再三还是没脱下来,本想趁着他还没回来前躲回被窝里,没想到被他撞个正着。
她的气息在他的注视下不受控地起了颤,绯红布料快要裹不住的汹涌也随之轻轻地颤起来,她想把浴巾扯上来遮住自己,但手脚发软地根本动不了,她哆嗦着巴掌大的一张小脸都快要哭出来,清亮的眸子蒙上薄浅的水雾,妩媚又迷离。
冯远山站在床边,目光定在她身上,一寸一寸地变深,他嗓音沙哑缓重,“别哭,乖,自己走过来。”
沈云舒紧紧环抱上自己的肩,怯生生地摇头,浸了水的嗓音也怯生生地颤,“远山哥,我害怕,你过来抱我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