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有这等前尘旧事,白岫码头认得蒋晦是必然的,蒋晦也不可能安排政敌管治此地。
“多谢殿下。”言似卿行礼致谢,后要带着小云上船。
拂夷主仆跟刘无征其实同路,后者要下江南,白马寺也在下游区。
可蒋晦说:“言姑娘要赶时间,一路直下,又不跟你们去一个地方,不好耽误,你们去那艘船。”
拂夷跟刘无征转头看向被安排出来的第二艘船,表情都隐忍不发,只能顺从。
“多谢殿下。”
“谢殿下周到安排。”
夫人擅长体面,殿下从不周到,但万一周到了,你拒绝,那就一定不体面了。
在场的人表情各异,可都只能按照蒋晦的安排来。
蒋晦:“言姑娘可有异议?除非你要跟他们去。”
多余一问,又像是行军打仗一样试探。
言似卿:“”
她不说话,他又后悔,怕她生气,于是补充。
蒋晦:“若要一起也没事,依旧两艘船。”
言似卿知他年纪轻,权谋跟沙场都游刃有余,唯独在男女之事上始终别扭,也不苛刻,只平和说:“殿下这样安排很好,道义非常,天色不早了,就此别过。”
“不过,这是我的一封内信跟一份声明,上面留有按压的血指印跟签字证明,可做供状,以示当年所见,没有偏私,俱是跟殿下坦明的事实,如何辩证调查全看大理寺的大人们判断,若有差遣,安排人来狭城提调我配合调查就是了。”
“若是我不在狭城了,也可通过诸商铺暗号联络到我,上面也有说明。”
“我也非躲避的老鼠,只要不是危及生死,不会到处逃窜。”
她总是齐全的,哪怕现在不信蒋晦,不肯投以性命,也没有不管生母的意思。
她做了取舍。
蒋晦沉默些许,接过信件,好奇一问,“既然要分开了,不如敞开说。”
“其实你一早看出林黯躲藏在箱子里,没跟我说,只冷眼看我布置,其实是一种试探,最终试探的结果是——你认为我只会以王府的利益去考量局面,去安排一切,并不能保障你的安危。”
“可我也知道,你其实并不怕死,所以你肯定并非以此决定离开——至少不至于让你放弃去见你的母亲,选择回归狭城。”
“你是否有别的忌惮?”
蒋晦对此思索过很多次,依旧不能明白她的决策。
言似卿默了默,“殿下看似两天没睡好,眼皮青色,就为了此事苦恼?”
蒋晦表情微僵,没法言说自己连续做的噩梦详情,语焉不详说:“也许吧。”
言似卿也不在意他这敷衍,偏头看向靠岸的船只,也看向远处避让开的其他人,这里挨着芦苇荡,也只有她跟苦恼的世子殿下。
风来,芦苇飘飘。
她轻轻说:“殿下,我言家的案情若有真相需要朝廷强求,就不必以王爷的名声清白开头。”
根本没人在乎言家被灭,扯这么多,就是要灭王府,中间还夹带宫闱秘案。
那就不是他们母女可以掺和的。
介入的大理寺也不会深究言家案情。
这个事实,她此前就已经有准备,只是越靠近长安,看到越多。
“都这么多年了,早不追究晚不追究,又以王爷的私德开头,内里涉及党争,此事最多作为引子。万一宴王府胜,结局收尾一定是轻拿轻放,不过是男女情事,以我母亲的名声为唯一损失,王爷不过是风流些许。”
“万一宴王府您虽不爱听,那时候,就是满盘皆输,大家一道死,差距只在于被清算的地点跟名头,那我在此之前肯定要安排好我女儿他们,尽量保全。”
蒋晦一时沉默,“我此前就觉得你的才华不仅限于商业经济,也通政治,果不其然。”
她看到了开端,也看到了将来。
更看到了她们母女在其中的份量。
不管是朝廷,还是祈王那一派,都只会把她们当做“案情相关”,“棋子”来摆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