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记得这个。”
赵文秀的眼眶红了,“她忘了自己是谁,忘了丈夫的名字,甚至认不出我的脸……但她记得这盘磁带。
她说不出话,就用手指一遍遍描那个数字。”
小宇感到胸口像被重锤击中。
原来不是巧合,不是偶然的共鸣,而是一场跨越生死的追寻。
阿娜尔曾活着回来,带着残缺的记忆和破碎的身体,只为亲手将这段声音交还给世界。
“后来呢?”
他问。
“第二天早上,她不见了。
有人说看见她往山里去了,有人说她被接走了……只有那双鞋留在原地。”
赵文秀苦笑,“我们都说那是‘亡灵归途’。
可我知道,她是清醒的。
她完成了自己的使命??把录音带回来了。”
小宇缓缓打开数据库,在DJS-001条目下新增备注:
>“原始录音来源确认:由当事人阿娜尔本人于1989年冬末亲自送达武威巴扎东街,后由赵文秀秘密保管至2024年移交。
>补充信息:阿娜尔育有一女,名为古丽娜尔,现年约三十五岁,籍贯伊犁霍城县。
建议启动亲属追踪程序。”
他合上电脑,抬头看向赵文秀:“您有没有想过,为什么她要把磁带留给您?”
老人沉默良久,终于开口:“因为我答应过她一件事??如果有一天有人来问起那段广播,就告诉他们:‘我不是没人记得’。”
这句话像一根针,刺穿了所有伪装的平静。
小宇闭上眼,脑海中浮现出丽娜捧着手柄流泪的模样,库尔班讲述父亲牺牲时颤抖的嘴唇,还有艾合买提打着快板说“我把笑话讲给风听”
的灿烂笑容。
这些声音,原本孤独地漂泊在时间的荒野里,如今却被一根看不见的线串联起来,织成一张温柔的网??它兜住的不只是记忆,更是那些曾被认为“不重要”
的人生。
临走前,赵文秀递给他一只密封袋,里面装着一片干枯的花瓣。
“去年春天,有人放在阿娜尔家门口的。
旁边还留了张纸条,写着‘妈妈,我学会唱歌了’。”
她顿了顿,“字迹稚嫩,像是小女孩写的。”
小宇接过袋子,指尖触到那片脆弱的红色花瓣,仿佛握住了某种微弱却执拗的生命脉搏。
他知道,这或许就是古丽娜尔的回应??一个迟到三十五年的“我在”
。
返程途中,天空放晴,月光洒在戈壁之上,宛如霜雪。
老周一路没怎么说话,直到驶出城区,才忽然开口:“你说,咱们做的到底是什么事?”
小宇望着窗外流动的夜色,轻声道:“我们在修补断裂的对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