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不走?”
再次被李吹寒伺候着穿上熟悉的白狐靴后,时榴敛下眸中的冷意,扭头看向窗外。
穿过重重回廊,女人怒骂哭喊的声音传到很远,传进他的耳朵里。
李吹寒也能听见,但他除了顺着时榴的目光看去之外就没有任何想要前往的表示:“他们母子两的私事,我插什么手?”
已经无可救药了。
时榴又想给他一巴掌教教他该怎么说话,但一抬眼却发现李吹寒的眼里竟似乎有些期待,好像在渴求自己的某种回应。
时榴:
算了。
他整理了一番仪容,将凌乱的长发挽起,用一根木簪束在脑后。
看着镜中的自己装扮得正式,无论与万意浓之间有多么厚的屏障,他还是会给她一个表面上的尊重,余光又扫到一旁自顾自贴上来的李吹寒,眉眼顿时被阴霾笼罩。
时榴厌恶李吹寒这副无所谓的样子,似乎一切都与他无甚干系,像自己只是一名旁观的无关看客。
可事实却是一切都因他而起,因他而乱。
心中的恨意被强压下,时榴睨了他一眼,勾唇冷笑道:“筠欢是我的孩子,与万氏无关。”
后堂此时一片死寂。
下人经李筠欢示意后将还处于昏迷中的万意浓拖到大堂中央。
她紧闭双眼,蜷缩在冰凉的地面。
方才被打晕的大脑这会才慢悠悠地反应过来,一阵尖锐的刺痛感传来,万意浓强忍着不适睁开了双眼。
乍然被人从温暖的寝宫绑至一间四面漏风的陌生厅堂,任谁来都难以招架过来,她还未来得及看清周遭皆为何人时,求生的本能就催着她坐起,用只覆着单薄衣袖的双臂将自己圈住。
太冷了。
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快要被冻死了。
前些日子里皇宫出了些乱子,万意浓便想着自己早已退出了朝堂纷争,就算真出什么事那也是冲着皇帝去的,和自己有何干系。
果不其然,她连传闻中的那些乱臣贼子的面都没见到一个,就听说叛乱已被镇压。
她依旧享受着万事高高挂起,事不关己的太后生活。
直到今早贴身侍女追莺为她添茶时,被一把冷剑当着她的面刺穿了胸膛。
万意浓不明白为何会如此,她被吓得浑身颤抖,连逃跑的反应都忘记了,只知道呆呆地看着追莺瞪着眼睛倒在地上的尸体,随后爆发出一阵尖叫!
“啊啊啊啊啊!”
然而下一秒她就被人敲中后颈,打晕带走了。
再醒来时,便是现在这幅景象。
“世子,夫人过来了!”
寂静的厅堂里回荡着外面传来的呼声,万意浓沿着声音向外看去——
寒风之下,天地间一片混沌的纯白,远水近树皆失了本色,湮没在这万丈雪尘之中。
在雪色深处,缓缓浮现一道修长人影。
那人身披一袭银狐大氅,雪白的绒毛在风中轻颤。墨玉般的长发仅以一根素银簪松松挽就,几缕青丝垂落颊边。
待他渐行渐近,万意浓才得以看清那张惊为天人的面容:眉似远山含黛,目若秋水横波,鼻梁挺拔如雪峰。
即使周围都是枯树荒草,景色而单调无趣。
可他的出现,直接就让这个破落的院子化为一幅意境绝佳的美人图景。
枯藤难掩绝色,轻雪难藏风华。
来人并不陌生,正是她曾经十分看不起,曾将他一度逼入绝境,摄政王长赢侯的妻子,时榴。
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,万意浓在心中冷笑。
她收回遥望的视线,转而看向四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