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磨唧了,快自戕吧。”
“自己撂下的话,还想反悔不成。”
“你们认真的?”
顾栖拎个袖角,委屈轻拭眼下。
一直没吭声的第四人怒斥:“够了。”
他俯视着顾栖,目不转睛,寒意森森。
然后……
朝顾栖伸手,一把拉他起身。
“壮士怜香惜玉,奴家感激不尽。”
顾栖娇羞欠身,脑瓜子上的金钗玉簪丁零当啷个没完。
随着面巾被扯下……
杨缮、管韬、丁准、瞿良显露出脸庞。
有影子,能喘气。
——活人。
“总算见面了。”
杨缮一声喟叹,铿锵且沉重。
仨小子一扫狠劲,望着顾栖,也红透眼眶:
“要不是你,我们活不下来。”
确实,一切都是谋划。
当初情形危如累卵,顾栖又受痼疾蹂躏,没能力一人硬刚司马骜百来号人马。
假意归降,便成了最好的缓兵之计。
再说了,那么多年扎一条裤带的情谊,杨缮几人相信顾栖叛变就有鬼。
他们当即会意,麻溜配合顾栖随地大小演,个顶个地真情实感。
那时候,顾栖看似捅了四人一人一匕首,实际不过虚空比划,匕首上滴淌的鲜血,全是人老先生自己的。
也就是说,他一方面向司马骜做实杨缮等人的死亡,另一面,反而保全他们的性命。
后来魏军大营闹刺客,这家伙也在自己身上故技重施。
障眼法,屡试不爽。
杨缮四人“受死”前,顾栖撂下的那番话,也暗藏玄机。
书中所处的时代,人们笃信死后魂灵会归于“蒿里”。
而“冥漠之都”四个字,也指代着幽冥地府,与“蒿里”同义。
顾栖所谓“去往蒿里”,指的就是有朝一日,他会前去冥漠之都。
杨缮几人自然明白,这是要他们避过风头,在路上碰面。
杨缮自幼练就闭气的绝学,管韬丁准瞿良三人追随他风里来、雨里去,也都掌握了要领。
在旁人看来,他们几人倒地不起,必然死得透透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