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气象站建在海拔两千多米的悬崖边上，常年云雾缭绕。推开门时，灰尘簌簌落下，设备早已锈蚀，唯有一台老式磁带录像机还连接着外部电源，指示灯微弱闪烁。

小满迅速接通笔记本，提取内部存储芯片。数据显示，这台机器在过去十年间自动录制了数百小时的音频与视频片段，内容全是各地“静音计划”幸存儿童的生活影像??有些是偷拍，有些则是匿名寄送。

其中一段视频拍摄于北方某福利院，时间标注为2008年冬。画面中，一个瘦弱的小女孩蜷缩在床上，怀里抱着一只破旧布偶。窗外风雪呼啸，屋内暖气不足。她轻轻哼着歌，正是《月娘月娘照河湾》。

镜头拉近，女孩右耳上戴着一枚铜铃形状的耳饰。

陈晓雨猛地站起来，呼吸急促。

“这是……我。”

杜佳诺震惊地看着她：“你也是实验体？”

“我不是首批，但我是第一批逃出来的。”她声音低沉，“三岁时被拐，五岁进入外围训练营，七岁那年，在一次‘情绪控制测试’中，我因梦见母亲哭泣而触发警报。他们本要把我送去深层洗脑，但那天晚上地震，围墙倒塌，我趁乱逃了出来。”

她从背包里取出一本泛黄的日记本??李桂芳的遗物，最后一页写着一行小字：“X系列失败品逃逸，代号‘铃兰’。建议标记追踪，长期观察其社会适应能力。”

“他们是想研究一个‘失控样本’。”陈晓雨冷笑，“看我不服从命令后，会不会危害社会。结果我活成了普通人，还考了师范，当了老师……他们大概没想到，我会亲手拆了他们的帝国。”

众人陷入沉默。

就在这时，录像机突然自动播放下一卷磁带。画面黑白晃动，场景是一座地下教室，十几个三四岁的孩子整齐坐着，面前摆着小桌子。墙上挂着一幅手绘图表，标题是《情绪禁令表》。

一个身穿白袍的女人站在讲台上，背影熟悉至极。

“苏婉卿。”杜佳诺咬牙。

只见她拿起一根教鞭，指向第一个孩子：“今天复习‘恐惧消除法’。谁能在针扎手臂时不眨眼，奖励糖果一颗。”

孩子们齐声回答：“谢谢妈妈。”

镜头扫过一张张小脸，最后定格在一个扎麻花辫的女孩身上??正是三岁的杜小萌。

她眼里没有恐惧，也没有期待，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平静。

“下一个。”苏婉卿走到另一排，“‘悲伤抑制训练’。谁能听完《月光光》不流泪，就可以回家。”

陈晓雨猛然按停播放键。

屋里一片死寂。

良久，杜小萌开口了，声音轻得像风吹落叶：“我记得……那天我没哭。但我很想哭。我想妈妈，想哥哥，想外面的萤火虫。可是我知道，哭了就会被打，就会被关进黑屋子。”

她抬头看向陈晓雨：“铃兰姐姐，那时候……你也听这首歌吗？”

陈晓雨握住她的手，点点头：“我也听过。但我们现在可以改歌词了。”

当晚，他们在气象站过夜。夜里刮起大风，屋顶吱呀作响。杜小萌忽然坐起身，走到窗边。

“外面……有人。”

众人警觉起身。小满架起夜视仪，扫描四周林地。果然，百米外的松树林中有轻微移动痕迹。

杜佳诺抓起防暴棍就要出门，却被陈晓雨拦住。

“别用武器。”她说，“如果是敌人，不会等到现在才现身。”

她独自走出门，手中举着那半枚铜铃。

风中，隐约传来一阵口哨声??吹的正是《月娘月娘照河湾》，但节奏错乱，像是很久没练习的人在努力回忆。

十分钟后，一个佝偻的身影从林中走出。是个年近六十的女人，脸上布满疤痕，右手缺了两根手指，左眼浑浊失明。

她看见陈晓雨手中的铜铃，身子一颤，跪了下来。

“代号L-07……报告引导员铃兰。”她声音干涩，“任务完成。所有备份资料均已转移至安全节点。我……我等了二十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