绑了个马尾辫,素面朝天的沈云容,仿佛重新回到了十八岁。
从收到消息到穿衣出门,全程不过五分钟光景,就连她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。
沈云容啊沈云容,现在你可真够随心所欲!
直到照过镜子,她。。。
陈晓雨第一次开口说话,是在一个没有风的清晨。
她坐在共耕园厨房的小木凳上,面前摆着半碗凉透的甜豆花。阳光从窗棂斜切进来,落在她布满疤痕的手背上。周念正在灶台前煎葱油饼,油锅滋啦作响,香气像一条无形的线,缠绕住她三十年前的记忆。就在那一瞬,她的嘴唇动了动,声音轻得几乎被油烟吞没:
“哥……”
周念的手猛地一抖,锅铲磕在锅沿,发出清脆一响。
他转过身,眼神里有震惊、有迟疑,更像是害怕这只是一个幻觉。他不敢走近,只是站在原地,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:“……你说什么?”
陈晓雨低头看着碗,手指抠着碗边一道细小的裂痕,像是要把自己缩进那道缝隙里。过了很久,她才又重复了一遍,声音依旧沙哑断裂,却清晰可辨:
“哥……我想……吃你……做的饼。”
泪水瞬间涌出周念的眼眶。他背过身去,假装调整炉火,肩膀微微颤抖。杜佳诺站在门口,手捂住嘴,眼泪无声滑落。林川悄悄退出厨房,把这一幕拍了下来??不是为了证据,而是为了记住。
这是她三十年来第一次主动称呼亲人。
当天下午,“归音工程”召开紧急会议。权莉带来了最新的脑电监测报告:“她的语言中枢并未完全坏死,而是长期处于‘冻结状态’。现在,情绪解封带动神经通路重建,虽然进展缓慢,但已出现自发言语迹象。”她顿了顿,“这意味着,我们可以尝试启动‘记忆回溯对话疗法’。”
“怎么做?”杜佳诺问。
“用她熟悉的场景和味道作为引导,让她在安全环境中逐步讲述过去。”权莉翻开治疗方案手册,“比如,重现冬至那顿饭;比如,还原火灾当晚的声音环境??但必须由她主导节奏,一旦出现应激反应立即终止。”
“我来主持。”杜佳诺说,“她是因我而现身的,也该由我陪她走回去。”
计划定在三天后。
他们把共耕园最安静的储物间改造成“记忆室”。墙面贴上仿旧瓷砖,角落放了一口老式煤炉,炉上坐着一只砂锅,里面慢炖着梅干菜扣肉。空气中弥漫着猪油香、酱油香、还有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??那是当年火场最初的信号。
录音笔开启,摄像机静音运转。
杜佳诺坐在陈晓雨对面,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甜豆花。“还记得吗?”她轻声问,“那天晚上,妈妈说要给你们做冬至团圆饭。”
陈晓雨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,呼吸变得急促。但她没有逃避,而是缓缓点了点头。
“你吃了两碗甜豆花,对不对?”
又是一阵沉默。然后,她开口了,断续如碎玻璃拼接:
“……妹妹……爱吃咸……我……非要甜……妈妈笑……说……随我。”
杜佳诺眼眶发热。“后来呢?”
“……锅……冒烟……妈妈……去关火……爸爸……打电话……电话……响太久……”
她的声音越来越低,身体开始轻微抽搐。权莉正准备叫停,陈晓雨却突然抬起手,示意继续。
“……楼上……咚咚响……像……跺脚……然后……黑烟……进来……妈妈……抱妹妹……喊我们……跑……”
她的眼球快速转动,仿佛正透过时间之墙,看见那个走廊尽头的烈焰入口。
“……楼梯……烧塌了……哥哥……拉着我……往下跳……摔……膝盖破了……我……爬不快……后面……有人……拉我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