哼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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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晚对于黄澄同样难捱。
从赶场的镇上回家的路上,因为白天的事情,爸爸黄有才一直在骂她,从那块被烫熟没卖出去的肉,到后来被人拉走,两个事翻来覆去地骂。
她一如既往,一声不吭。
骂到后来,黄有才大概是觉得她也不还嘴,一个人骂没什么意思,直到回了村里的家,媳妇张秀芬将特地留出来的饭菜热了,端上桌来。
黄有才就着酒吃了几口菜,筷子往院门口的推车一指:“箱子里还剩一块肉,被她烫熟了,明天我们自己吃。”
张秀芬问:“她咋搞的?”
黄有才冷哼:“你问她!”
黄澄不出声。
黄有才又冷笑:“呵呵,还有脸吃饭,不光是这个,今天这娃差点就丢了。”
张秀芬一惊:“咋回事?”
有了听众,黄有才讲起来比回来的路上更绘声绘色:“我一摊子肉在那摆起,来了个女娃,拉起她就跑,我喊都喊不赢!直接跑没了,要不是那女娃的妈把人带回来,我们就白养咯你晓得不?”
张秀芬脸色微变,看向旁边。
黄澄安安静静,筷子也不夹肉,只吃眼前这碟空心菜。
“你跟人家认识啊?”她问。
黄澄摇摇头。
“认不到还跟别人跑?!”张秀芬音调陡然高昂。
黄澄抿紧唇,握着筷子不动。
又来了。
张秀芬见不得她这副样子,撇撇嘴,不耐烦地说:“等你爸吃完把碗洗了,洗洁精倒多少我教过你,还像上次倒那么多我要冒火的哈。洗完了跟我说一声。”
黄澄乖乖点头:“嗯。”
农村的夜很静,没有镇上那么热闹。
不到八点,田野里便只有附近几个院子还亮着灯。
黄澄蹲在厨房门外,靠近院墙,有一个大白炽灯照着。
偏暖的光下,一只硕大的不锈钢盆,旁边一个小小身影。
她一只碗一只碗,慢慢洗,两只手还小,碗对于她而言很大,要两只手才拿得稳。
前院不时传来欢声笑语,和弟弟跑跳玩闹的声音。
黄有才也在笑,笑声爽朗,仿佛一路回家都在生气的那个人不是他。
其实今天赶场生意很不错。
黄澄还小,不懂怎么算,但她看的出来,箱子里剩的多,爸爸脸色就不太好看,剩的少,他就很高兴。
今天除了那块表皮烫熟的肉,其余的都卖光了。
洗碗是刚会的,不太熟练,黄澄洗了好一会儿,才将碗碟筷子洗净,挨个叠放好,放在架子上。
前院已经没什么动静,弟弟的闹腾声也没了,应该是奶奶哄弟弟去睡觉了。
她上二楼,到了爸爸妈妈卧室门口,想跟妈妈说一声碗洗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