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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,洛阳问道书院。
林素正在讲《心火不灭录》第三章:“疑而后信,非盲从而知。”台下坐满学子,有白发老者,也有十岁童子。她刚说完“真正的道不在答案里,而在提问的声音中”,忽感心头一震。
她猛地抬头,望向南方。
同一时刻,杨昭正在城外巡查新设的“辩议坛”??那是他提议建立的公共场域,供不同观点者自由辩论。他怀中的冰晶碎片突然发烫,竟自行浮起,在空中划出一道轨迹,直指江南方向。
他瞳孔微缩:“有人触发了共鸣……是个孩子?”
而在东海,玄冥子行至北俱芦洲边缘,脚踏荒原,面前正是十二根断裂的锁天桩。他抬起手,幽蓝光芒自掌心溢出,缠绕桩身。刹那间,大地轰鸣,怨魂哀嚎,一道道残影从桩中挣脱,凝聚成模糊人形。
“三百年前,我们败了。”玄冥子低语,“不是因为不够强,而是因为我们太急于给出答案,忘了唤醒更多人去质疑。”
一名残魂嘶吼:“那你现在要做什么?”
“我不给你们答案。”玄冥子转身,面向远方,“我只问一句??你们还愿不愿意,再问一次‘凭什么’?”
众魂静默良久,终于,最年长的一位缓缓抬手,指向天空:“我要问??那天庭,凭什么代天言?”
其余十一道残影相继举臂,齐声低喝:
**“我们要问!”**
声音虽弱,却如雷种埋地,终将破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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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疆血晶宫中,双头乌鸦猛然睁开绿火之眼。
“不好……那个孩子……触动了‘真实残影’的源头!”它展翅飞至玉台,盯着血晶中浮现的新画面:一个瘦小身影站在墙上写字,背后晨光万丈。
“他还没觉醒完整意识,却已自发质疑权力根基……这种纯粹的初心,比杨戬当年更危险!”
它厉啸一声,振翅冲天而去。它要去找一个人??那个曾在天庭任职、如今隐居西域冰窟的“史官”傀儡。此人掌握着修改记忆、扭曲叙事的能力,专门用来抹杀“不该存在”的思想萌芽。
“不能让他长大。”乌鸦喃喃,“必须让他变成下一个暴君的预言里的一员,让世人恐惧这样的‘觉醒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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昆仑山上,玉鼎真人突兀咳出一口血。
身旁弟子慌忙上前搀扶,却被他挥手制止。他望着南方天际,眼中映出一片燎原星火。
“来了……”他低声叹息,“第一声啼哭之后,风暴终究无法避免。”
他艰难起身,拄杖走向碑林深处。在那里,最后一块残碑尚未崩塌,上面刻着一段无人能解的文字。此刻,碑面竟开始渗出血珠般的液体,缓缓汇聚成一句话:
**“执道者死,反执道者生;然真火不熄,唯童心能燃。”**
玉鼎凝视良久,终于笑了。
“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啊……”
他转身,对着虚空说道:“杨戬,你选的这条路,比我想象的还要难走。但幸好……还有人在问‘为什么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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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月后,江南小镇已被封为“邪言重地”,官府下令焚毁所有民间文书,禁止孩童识字,违者全家流放。
阿禾的母亲病倒了,高烧不退。她在昏迷中不断呢喃:“别问了……别问了……”
阿禾守在床前,握着母亲的手,一遍遍说:“我不怕,娘,我不怕。”
夜深人静,他又梦见那名灰袍人。这次,对方摘下了兜帽。
那是一张极其苍老的脸,皱纹如刀刻,双眼却炯炯如星辰。他坐在昆仑石阶上,身边躺着一把断刃。
“你记得我吗?”灰袍人问。
阿禾摇头。
“你不认识我,但我认识你。”灰袍人微笑,“你是第一百零八个写下‘为什么’的孩子。前面一百零七个,都被杀了,或被洗去了记忆。你是第一个,让铜铃真正响起的。”
“我要做什么?”阿禾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