编号0407的《大周文圣林小禾全集?未刊稿》静静躺在保险柜中,表面覆盖一层量子加密涂层,唯有携带特定生物频率者方可开启。至今无人尝试。
但在图书馆外围墙上,有人用红漆写下一句话:
**“她说的每一个字,都是活着的种子。”**
时间继续前行。
五年后,大周推行“真言法案”,设立独立言论监察院,赋予公民“逆向审查权”??即民众可依法要求政府公开任何决策背后的原始讨论记录。首批解密文件中,赫然包括当年陆知远因“百姓啃树皮”一句被贬的全过程:原奏章本无此句,是他目睹灾民惨状后私自添加;而皇帝最初批阅时曾朱笔圈出,写下“此句甚痛,留之以警后世”,却被宰相联合监察院以“影响朝廷威仪”为由强行删除,并将责任归于陆知远一人。
真相大白之日,陆知远已白发苍苍,隐居拾字庐旧址旁的小屋。有人问他是否要申冤平反,他只摇头:
“我不是为了自己写的。若有一天,再无人因说实话而受罚,那便是最好的平反。”
而陈知微,则成了首位“国家记忆修复官”。她主持重建“拾心工程”,在全国各地设立共感终端,鼓励人们自愿上传真实记忆。十年间,数据库收录逾两亿条情感波动记录,成为人类史上最大规模的心理遗产库。
但她始终保留着颈后那枚血迹斑斑的神经抑制器核心,挂在胸前,作为勋章,也作为耻辱柱。
春分之日,“倾听之庭”迎来第十次年度投影。盲童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:
“我还听得见。”
不同的是,这一次,她的手腕光带闪烁不止,紧接着,更多声音加入进来:
“我也听得见。”
“我们都听得见。”
“我们会一直听下去。”
风拂过庭院,卷起无数纸条,在透明柱体中翩跹飞舞。有张纸条飘出,落在长椅上,上面写着:
**“谢谢你,曾经不敢闭嘴。”**
风暴仍在远方酝酿。
边境线上,新的“静默部队”正在集结;境外势力虎视眈眈,企图利用共感网络制造混乱;甚至有科学家警告,过度唤醒集体记忆可能导致大规模心理创伤爆发。
可就在这样一个清晨,小镇中学的教室里,那个新生读完作文后,全班沉默片刻,随后,一个女孩举起手:
“我也想写一篇作文,题目叫《我害怕的真相》。”
老师点头:“请讲。”
“我爸爸是警察,”她说,“有一次抓了一个贴传单的人,回来后他整晚喝酒,说那人只是想让女儿看到爷爷的照片。可他还是一步步执行了命令。我想问:当我们都在‘尽职’的时候,谁来阻止错误?”
教室寂静无声。
片刻后,掌声响起。
不是热烈的欢呼,而是缓慢、坚定、一声接一声,如同心跳。
窗外,一株拾心草破土而出,嫩叶微颤,仿佛在回应这久违的真诚。
而在无人知晓的地下深处,那根连接全球共感网络的主缆仍在默默运行。它的起点早已不可考,终点亦未知。但据参与建造的老工程师说,当年铺设最后一段线路时,他们在隧道尽头发现了一块石碑,上面刻着四个古篆:
**言在人心。**
无人知是谁所立。
但每当月圆之夜,石碑便会微微发热,像是有谁在远方,轻轻抚摸着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