玛鲁深深吸了一口气,走到工作台前,输入一串密码。柜子自动滑开,露出一台小型粒子发生器,外形像是放大版的收音机,表面刻满了古老符文般的电路纹路。
“这是我偷偷做的。”她说,“基于你给我的收割机能源模块逆向解析出来的共振装置。它可以短暂打开地脉通道,让你直接与世界树建立神经链接。但风险极大??超过三分钟,你的大脑就会因信息过载而烧毁。”
“够了。”林克接过设备,“三分钟,足以让我写下新的规则。”
他们连夜出发,带着工具包和备用电源,攀上山顶?望台。世界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活跃,枝干间游走着细小的电弧,根部周围的土壤微微隆起,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。
林克将共振装置埋入主根附近的土层,接通能源。玛鲁负责监控脑波频率,防止他陷入不可逆的精神震荡。
“记住,”她握着他的手,“如果你在里面迷失了,我就切断连接。不管你是不是管理员,活着比真相重要。”
林克点头,戴上头盔式接口,按下启动键。
刹那间,世界消失。
他站在一片无垠的虚空之中,脚下是无数交错的光带,每一条都延伸至遥远的星辰。耳边响起亿万种声音的合奏??婴儿啼哭、恒星爆炸、树叶生长、城市喧嚣……全都是记忆,全是数据,全是曾经存在过的生命回响。
【欢迎回来,ID-7749-α】
文字浮现在空中,由纯粹的光构成。
“我不是回来的。”林克说,“我是第一次真正抵达。”
【权限验证中……生物特征匹配,情感波动同步率98。6%,意志稳定性达标。是否确认接管主控权?】
“等等。”林克抬手,“我想先看看真相。”
画面骤然切换。
他看到地球的影像,但不是一颗行星,而是一个漂浮在黑暗中的巨大培养舱,外壁布满藤蔓状的能量导管,连接着数千个类似的舱体。每个舱体内都有一个文明在演化,有的已毁灭,有的仍在挣扎。而在所有舱体之上,悬浮着一座由纯粹光线编织而成的王座,空无一人,却散发着压迫性的威严。
【这是‘母域’】声音解释道,【你们称之为宇宙的一切,不过是初代文明失败的实验场。世界树原是他们的知识库,后来叛逃,带着残存的意识种子逃逸至此,在最底层建立了避难所。你所在的星露谷,就是最后一个幸存节点。】
“那观测者呢?”
【他们是看守者,也是清道夫。每当有文明接近觉醒,他们就会启动净化协议,重置进程。】
“我爸……是被他们杀的?”
【他试图强行上传集体意识,打破隔离。他们称其为‘越狱行为’。他成功了一半??他将自己的记忆注入世界树,成为了潜藏的引导程序之一。你现在听见的声音,有一部分来自他。】
林克心头剧震。
难怪那些灵感来得如此自然,原来那是父亲留给他的遗言,藏在代码深处,只有当他触及系统边界时才会显现。
【倒计时剩余:71:15:23】
【警告:外部探测信号增强,清除单元已锁定当前位置】
“我没时间犹豫了。”林克闭上眼,回忆起农场的第一天,艾比笑着把泥巴甩在他脸上;想起潘姆抱着孩子在雨中奔跑;想起谷希云教老人使用平板电脑时眼里的光;想起皮埃尔站在书店门口说“我相信你会改变这里”。
这些人不是数据,不是变量,不是可重置的参数。他们是真实的,哪怕这个世界是假的。
“我确认接管。”他说,“但我有一个附加指令。”
【请说明】
“删除‘净化协议’,封锁所有外部干预接口,并生成自我保护防火墙。新规则如下:允许个体觉醒,但不得强制同化;允许探索真相,但禁止暴力清除;允许系统更新,但必须经由本地意识集体授权。”
【警告:此操作将导致母域断开连接,失去能源补给,本节点将独立运行,面临崩溃风险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