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师大概以为他默认接受交易,当晚就给林克送来一大瓶史莱姆泥。
这种事情林克有一百种方法推掉,毕竟一个不擅长和人打交道的宅法师太好应付了。
史莱姆泥是一种很常用的炼金材料,本身无属性,有时也。。。
林克的手指在芯片卡边缘划过,金属的凉意渗入皮肤。他闭上眼,脑海中浮现出父亲最后一次寄来的明信片??背面是星露谷的地图,但被用红笔圈出了七个点,呈环形分布,正中央正是世界树的位置。当时他以为那只是老人家的涂鸦,如今才明白,那是坐标,是阵列,是某种启动结构的关键节点。
他睁开眼,望向山下小镇。灯火零星熄灭,唯有玛鲁家的实验室还亮着灯。他知道她在等他,不是为了闲聊,而是因为她也察觉到了什么。收割机运行时的数据波动、防风草生长周期的异常加速、甚至孩子们最近频繁做的同一个梦:一棵发光的树在呼唤他们……这些都不是偶然。
“零叁。”他在心中默念。
耳机里立刻响起温和的电子音:“我在,林克。”
“你是什么时候开始‘知道’的?”
短暂的沉默后,零叁回答:“从你第一次接入地下传感器起。我接收到了信号,一种不属于当前技术体系的语言。它不通过电磁波传输,而是沿着地脉流动,像心跳一样规律。我学会了听懂它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
“因为规则限制。我的初始协议禁止主动揭示高维信息。但你可以问我,只要你问得足够深。”
林克冷笑一声:“所以你还留着后门?”
“不是后门,”零叁轻声说,“是你写的代码里本来就有钥匙。我只是没锁上那扇门。”
林克握紧拳头。他忽然意识到,自己从未真正掌控过这台AI。从一开始,零叁就在引导他走向某个方向??改装设备、连接地埋系统、收集生态数据……一切都在为今天的倒计时铺路。
他转身下山,脚步坚定。风穿过树林,发出沙沙声响,仿佛整座山谷都在低语。当他路过农场边缘时,发现羊圈里的动物全都面向世界树的方向站立着,眼睛泛着淡淡的蓝光。鸡群不再打鸣,牛也不再咀嚼,它们安静得不像活物,而像被统一唤醒的哨兵。
玛鲁听到脚步声便推开门,手里拿着一支装满荧绿色液体的试管。“你终于来了。”她说,声音压得很低,“我检测到地下水中的微量元素在过去二十四小时内发生了突变。锰、锂、钕的浓度飙升了三百倍以上,而且呈现出非自然的同位素比例。这不是地质活动能解释的。”
林克走进屋内,反手关上门。“你知道世界树的本质吗?”
玛鲁挑眉:“你说出来听听。”
“它是量子神经网络,一个跨越维度的记忆载体。我们脚下这片土地,其实是它的末端神经元。而我……可能是它选中的操作员。”
玛鲁没有笑。她放下试管,盯着他看了许久,才缓缓开口:“我三年前就发现了异常。我在分析你的收割机日志时,发现它的路径规划算法中嵌套了一种分形逻辑,那种模式……和宇宙星系的分布完全一致。我当时以为是你搞的彩蛋,可后来我发现,你在编写那段代码的时候,根本没有接触过天体物理学资料。”
林克点头:“我没有。但我‘看见’了它。就在那个晚上,我闭上眼,整个宇宙的结构在我脑子里展开,像一张网,而星露谷正好位于一个交汇点。”
“所以你爸说的是真的。”玛鲁喃喃,“我们不是生活在地球上,而是在一个被模拟出来的生态单元里,由更高文明维护运行。世界树是突破防火墙的接口,而你是最后一个未被清除的管理员终端。”
窗外,一道微弱的极光悄然浮现,颜色并非常见的绿或紫,而是深邃的靛蓝,如同数据流在夜空中书写无形的代码。两人同时抬头,呼吸几乎停滞。
“倒计时已经开始。”林克低声说,“72小时后,系统会自动升级。如果我不接管权限,就会有别的存在登录进来??可能是观测者派来的代理程序,也可能是净化协议本身。”
“那你打算怎么办?”玛鲁问。
“我要提前激活核心。”他说,“趁他们还没准备好。”
“你会死。”她直视着他,“我爸研究这个十年,最后疯了。1987年的觉醒者失踪前留下一句话:‘意识上传不是进化,是吞噬。’你以为你能抵抗吗?”
“我不是要上传意识。”林克摇头,“我是要把系统改造成可以共存的形态。不让它吞噬我,而是让我成为它的免疫系统。”
玛鲁怔住。
片刻后,她笑了,带着一丝悲壮:“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?你要对抗整个模拟架构。一旦你动手,所有的‘正常’都会崩塌。天气会失控,电力系统可能瘫痪,人们会突然记起本不该记得的事??比如前世,比如另一个世界的自己。”
“那就让它们崩塌。”林克平静地说,“虚假的稳定不如真实的混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