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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陈初是被陆甜甜舔醒的。
睡前她关了门,也不知道它是如何进来的,粗糙湿热的舌扫过她的脸,一下又一下,直至她睁开眼睛,仍是不肯放过她。
“够了,我醒了。”
“陆甜甜,别舔了!”
“你的口水好臭啊,刷牙了吗?我说我醒了……”
陈初狼狈地用手捂住脸,还是免不了受到口水的洗礼,直到她裹着被子滚到地上,眼见陆甜甜就要扑过来,急忙用被子包住头。
但它没有扑上来,因为有人喝住了它。
“甜甜,停下。”
她掀开被子,一双浅蓝条纹家居鞋映入眼帘,陆寻居高临下地望着她,陆甜甜正绕着他撒欢。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她,经过一夜,黑眼圈更为慑人,陈初尴尬地从地上爬起,他却不以为意:“我送你回校。”
陈初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,还不到六点,而陆寻已经换好了衣服,衣冠楚楚,精神抖擞,如果不是那醒目的眼袋,全然看不出他一夜未眠,似乎早就习惯这样的作息。
她和陆寻出门的时候司机已到楼下,陆甜甜也想跟着,被陆寻勒令回去,可怜巴巴地趴在门框上看得陈初于心不忍,正想开口,陆寻已猛地关了门。
临海公寓距离博陵大学有段距离,时间尚早,公路上只有零星的车辆与晨跑的人,陆寻上车后便在看文件,陈初百无聊赖地盯着已经没电的手机,屏幕上倒映出自己难看的脸色。
在这漫长的行程中,陈初与陆寻说了三句话。
“陆……谢谢你。”她道谢。
“不用谢,反正没有以后。”他冷笑。
“让你一夜没睡好,抱歉。”她努力维持着笑。
“不用抱歉,我晚上本来就不睡觉。”他依旧是冷淡的。
“你是不是……”
她想问陆寻是不是失眠,他却似乎不愿提及这个话题,匆忙地打断她:“还有事?没事别吵我看文件。”
洽谈到此为止。
陈初想,陆寻一定有两件外衣,夜晚披着温柔的表皮,到了白天又换上冷淡的西装,高贵冷艳,不可接近。每每遇到陆寻,陈初不是跳脚便是碰壁,可这一刻她也感谢他,若不是他,她一定还沉溺在悲伤与痛苦里,无法自拔。
剩余的路程两人都未曾说话,陈初看着路边穿梭而过的风景,竟觉得困倦,眼睛刚闭上,却被恶狠狠地推醒,陆寻瞧着有些凶:“别睡,别在车里睡觉。”
“还没到学校。”
“总之,别在车里睡觉。”他又低声重复了一遍,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握紧,“要睡回去睡。”
恍惚间,想起半夜陪着他绕了大半个博陵去找陆淼淼,她累极闭上眼,他亦是执着地一次次将她弄醒。
陆寻笼罩在阳光淡淡的光晕里,愈发衬得他冷清、神秘。
回到学校已是半个小时后的事。
陈初刚从车上下来,还没来得及和陆寻道谢告别,已有人冲出来抓住了她的手:“你去哪里了?我们找了你一个晚上。”
是唐信,他还穿着昨日的衣服,也不知这一夜去了什么地方,衬衫脏且皱地挂在身上,面色看起来糟糕得很,一点不像那个光鲜亮丽的少女偶像,不难想象他昨晚经历了怎样的兵荒马乱。
但陈初不领情。
她不留痕迹地挣开他的手,动作虽小,唐信仍旧敏感地察觉到她的生疏,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受伤。
陈初忽然觉得有些不忍,整件事唐信并没有什么错,她完全是迁怒。还好,有个活泼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尴尬:“陈初你怎么从我小叔叔的车上下来。你们昨晚在一起了吗?”
陆淼淼睡眼惺忪地打量着陈初,又望向车里她的小叔叔,后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,反问道:“现在还不到七点钟,你大清早在这里做什么?”
“陈初不见了,我担心。”陆淼淼咬着唇狡辩。
“我看你不是担心,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!我和你说过什么不记得是吧,需不需要我再重复一次……”
话未说完,陆淼淼已经哇哇叫着跑远了:“小叔叔你别说,我不是陆淼淼,陆淼淼还在楼上睡着呢,你别说了。”跑到楼梯口又恋恋不舍地回头,可惜唐信并没有看她,他的目光只停留在面前的人身上,即便她已经和他拉开了大段距离。
陆淼淼上楼了,陆寻的车也开走了,时间尚早,离早课还有一个多小时,校园里行人并不多。
“你昨晚去哪里了?”他又问了一次,相比着急,这次更多了小心翼翼,“我姐她……”
“别说了。”听他提起唐乐,刚平复的情绪,又一下子变得激动。他的话像一根针,轻轻一下便挑破鼓囊囊的伤口,脓汁争先恐后往外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