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西樵山回来后,她一直觉得累,头疼,也没有注意,想着休息一下便好,谁知到半夜开始发烧,咳嗽,说梦话,惊醒了全寝室的同学。大半夜叫了校医,最后又被送到博陵大学附属医院。
她迷迷糊糊,半梦半醒,只记得自己被推来推去,还有许多穿着白大褂的人在她身边晃悠。不仅如此,她还听见何婧的声音,想着自己可能是在做梦,结果一醒来,竟然看到何婧的脸——比往常憔悴了不少。
“妈妈你怎么在这?不是周四才回来么?”
“你病了好几天知道吗?今天已经周五了。”何婧没好气道,“从小到大你都让人省心,怎么这一次不懂得照顾自己。你烧了好几天,我和你爸爸都被吓坏了,再不回来,连女儿都看不到了。”何婧虽不是好脾气之人,但向来克制,极少当着外人的面大发雷霆,此时护士和医生都在,她却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,可见真是急了。
陈初恍惚又回到那一年的病房,陈洪恩的眼泪和何婧歇斯底里的哭声从回忆里一点点渗出,几乎让她窒息。
陈初突然的沉默让何婧有些慌乱,停止了数落:“怎么了?还不舒服?”
她摇摇头,说没事,又问什么时候能出院。
自小学起何婧就没让陈初请过假,曾经不小心在楼梯滑倒扭伤脚也没让她休息,这下却说:“住着,观察一周再说。”
“妈,我没事。”
何婧没理,转身跟着医生出了病房。
陈初这场病来势汹汹,受寒导致感冒发烧,又引发了肺炎,将何婧吓得不轻,也顾不上追问到底为什么会生病,连她向来不喜的唐乐来探病,也少见的和颜悦色:“唐乐你来得正好,陪一下陈初,我去找医生……哦,思远,你也来了。”
他们刚走不久,陆淼淼又来了,她一进来,陈初便闻到刺鼻的香味,源自于她怀中那束巨大的粉色玫瑰,在病房里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可放的位置,只好问陈初:“这个放哪里?”
陈初不喜欢花,更讨厌粉红色,她想对她说放垃圾桶吧,但也知道这样不好,只好让她放在床头柜上。
“你这破病房真小,连个花瓶都没有。”刚坐下,她就开始抱怨。
“我这破病房是小,容不下你这尊大佛。”陈初看着陆淼淼那张精致的脸,脑中立马浮现出另一张相似的面孔,想到几天前发生的事,顿时火冒三丈。她好心好意与陆寻结盟,却不想此人阴险狡诈,背信弃义,将她独自丢在山洞里,若不是有人救援,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。想到这里,她忍不住要和陆淼淼抬杠:“大小姐要是不喜欢你可以走。”
“喂,我来看你的,你这是什么态度。”陆淼淼一点就炸,站起身又想起什么似的,猛然坐下,“你要我走,我偏不走。”
陈初心里觉得好笑,却不理她,自顾自玩手机,却听见她在耳边絮絮叨叨:“他们不是说你有个男朋友吗?怎么没来看你?听说还长得很帅,还会拉小提琴?我说,人长得帅有什么用,我刚刚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帅哥和一个短发女孩在大堂吵架,一点也不像我小叔叔,完全没有绅士风度……”
陈初刚想补充你小叔叔更没绅士风度,不仅如此,还自私恶毒,自己下了山,将她一个人丢在山洞里,若不是救援来得及时,她也不知道要被困到几时。但眼前这人明显是叔控,要是说她小叔叔一句不好,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发狂。她现在元气大伤,要是和她打起来,估计也占不到便宜。
“哦,刚刚那个女孩也好帅。”
“花痴。”
“喂,我来看你,你怎么能这样说我。”
陈初和陆淼淼有一搭没一搭地抬杠,时间倒也过得快。
陆淼淼的每一句话,陈初都没有上心,包括她所描述的那对男女,纵然觉得熟悉,也没将他们往贝思远和唐乐身上联想。
直到两天后,她在医院的走廊亲眼看见那两个熟悉的身影纠缠在一起。
陈初从未见过那样的贝思远,他咬着牙,猩红着眼,像是要将眼前的人生吞活剥了。他紧紧地钳着唐乐的手腕,任她挣扎毫不松手。
贝思远问:“我想要的是什么你别说你不知道?”
唐乐说:“我只觉得你自私,放开我,马上。”
“我不。”
然后,唐乐用那只自由的手,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。
“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抬起头,她跌进一双乌沉沉的眼眸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