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洞隐匿在崖边,洞口都是乱糟糟的树枝和乱叶,不认真观察难以发觉。原先他们也经过这里,但陈初没有发现这里有个山洞,也不知道陆寻何时发现的,却一直不动声色。
陈初忽然觉得这人极其可怕。
像是对这个世界,对所有的人都怀着满满的恶意,任何事物都不能换得他的信任,每一句话都被揣度成别有用心。
陈初虽然愤怒,却也不能不扶着他进山洞。
相比洞外,山洞干燥温暖,还有篝火堆和一些速食品包装袋以及垃圾,应该是有人来过。陈初原先还担心会不会是什么动物的洞穴,进来之后,才松了一口气。
她将陆寻扶进山洞后,便自顾自找了个地儿休息,靠着墙,身体和精神终于放松了一些,又忽然感觉饥饿,背包里仅剩两块面包和半瓶矿泉水,她又看向陆寻,他并没有背包,轻装上阵。
“你饿吗?要喝水吗?或者吃点面包。”她朝正点燃篝火堆的陆寻晃了晃手中的东西,“我只有这些东西,可以分你一半。”
她自知不是什么大公无私之人,也知道西樵山不是什么荒山野岭,今夜出不去,明日总能找到路下山或是遇到游客,不会受困太久,吃食可以分给陆寻一些。
她斟酌了许久才说这话,对方却毫不领情。陆寻不知道多久没喝水了,嘴唇干得起了皮,却仍然摇头拒绝了陈初的好意:“你吃吧。”
“你不是怕我毒死你吧!”陈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“那你要喝水吗?”
“你喝吧。”
火光中,陆寻干净的面庞看起来有些可恨,她狼狈不堪,他却平静淡定,仿佛此时不是深陷困境。
陈初暗暗骂了自己一句多管闲事,狼吞虎咽地吃了面包和水,没有给陆寻留,她想,你就后悔去吧。
陆寻有没有后悔,陈初不知。
山洞里寂静无声,只有篝火堆偶尔传出“啪啪”的声响,陆寻背对着她靠在墙上,陈初走了一天,停下来只觉得浑身酸痛,她以为自己会煎熬地度过这漫漫长夜,可奇怪得很,她盯着陆寻瘦削的背影,渐渐觉得困倦,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。
她睡得很死,连梦也没做。
[5]
陈初是被人推醒的。
睁开眼才发现是登山社的师兄,他一脸焦急地看着她,身后跟着好几个人,熙攘喧闹。她觉得脑袋沉得厉害,一时间无法思考:“师兄你怎么在这。”
“现在是什么情况,你还睡得这么死。昨天我们一直等你等不到,以为你独自回去了,回到学校才发现你没回来,只好报了警。找了一夜,才发现你在这里……”他的语气含着责备,又想到站在这里的人是陈副校长的女儿,收敛了一些,“你的脸色很难看,是病了吗?”
“陆寻呢?”她环视了一圈,并没发现本坐在那里的人。
“谁?”
“和我在一起的人。”
“没人和你在一起呀。”
陈初说:“有个男人,高高瘦瘦,脚还受了伤。”
“啊,我们刚刚来的路上倒是遇到个男人,他下山了呀,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保镖模样的人。”
陈初疑惑:“他没有和我在一起,自己下山的?”
“是啊,我们找到你,就你一人在。”没想到男生也这样八卦,“你认识他?他是什么人,好像来头很大?”
陈初没有理会,她只觉得浑身发烫,头重脚轻,难受得很,加上听到陆寻将她独自丢下,更是郁结。
事情闹得很大,惊动了校方领导,理所当然,陈初的父亲陈洪恩也知道了。
陈初向来听话,从小到大从未闹出什么大事件,这一次倒是将陈洪恩吓了一大跳,好在人是回来了,且平安。
“你怎么能脱离队伍呢?一点团队精神也没有,且山里那么危险,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就不怕。还好你没出什么事,要不我怎么向你妈妈交代。”
陈初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:“爸爸你没告诉妈妈吧!”
“她连续几日都有演出,我不敢告诉她,怕影响她发挥。”
“你别告诉妈妈好不好?我以后不敢了。”
总算说服了父亲,陈初心安理得地去睡觉,结果这一睡,差些就起不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