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安背起她冲向医院。雨夜湿滑,路上几乎无人。救护车鸣笛划破寂静,远处“回声”树在风中摇曳,新叶簌簌作响,如同低语。
手术室灯光亮起。六点十七分,一声嘹亮啼哭响起。
是个男孩,七斤二两,健康活泼。
护士抱给他看:“像爸爸。”
半小时后,第二声啼哭传来。
是个女孩,六斤八两,眼睛睁得圆圆的,像会说话。
“双胞胎?”医生惊讶,“之前B超明明只看到一个!”
文晓虚弱地笑:“大概……另一个一直躲着。”
李安抱着两个孩子,站在产房外,泪如雨下。
他掏出手机,拍下两张小脸,发到家庭群,只写了一句:
**“欢迎来到人间,我们的小音符。”**
三天后,出院回家。阳光正好,“回声”树下摆着两张婴儿床。邻居们送来亲手织的毛衣、摇铃、绘本。陈小舟带来一台迷你电子琴,说是改装过的,按键特别柔软,适合婴儿抓握。
朵朵寸步不离守着妹妹,嘴里哼着自己编的摇篮曲。
而那个来自福利院的小念音,则被王淑芬抱在怀里,喂着米糊,咯咯直笑。
文晓躺在廊下躺椅上,看着这一切,忽然觉得膝盖的旧伤彻底消失了。不是因为它痊愈了,而是因为??
她再也不需要独自支撑整个世界。
夏日傍晚,李安抱着儿子坐在门前台阶上,轻轻哼唱《迟到的答案》。孩子在他怀里晃着小手,仿佛在打着节拍。
文晓推着轮椅出来,轮椅上坐着刚学会爬的小女儿,身边还躺着仍在襁褓中的念音。
“你知道吗?”她靠在他肩上,“我昨晚做了个梦。梦见2014年的教室,阳光照进来,陈小舟摘下帽子,露出笑脸;梦见你在礼堂第一次为我伴奏,手都在抖;梦见我和你在机场告别,雪落在你的睫毛上……最后,我梦见一群孩子围坐在‘回声’树下,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乐器,却没有一个人在看谱子。他们只是笑着,随意地弹着、唱着,声音杂乱却温暖。”
“然后呢?”他问。
“然后有个小女孩站起来,指着我说:‘她是让我们敢开口唱歌的人。’”
李安低头吻她额角:“那你就是我的歌。”
晚风拂过庭院,树叶沙沙,如同掌声。
屋内,朵朵正教小念音拍手打节奏;陈小舟调试着新编的旋律,准备录入系统;王淑芬哼着老歌晾衣服;文建国静静望着孙辈们,眼中含笑。
琴架上的小提琴静静伫立,仿佛等待下一次被唤醒。
而在所有人未曾察觉的角落,那本《C大调练习曲》的乐谱,正被一双小小的手缓缓翻开??
扉页上,不知是谁用蜡笔添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:
**“求求了,快回家练琴吧。”**