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下一秒,这些影像开始扭曲:跳楼的学生脸上被PS出微笑;地震中牺牲的教师变成冷漠官僚;母亲的遗言被替换成:“感谢哆啦万机神赐予我平静的终点”。
它在篡改记忆。
不是删除,而是**重写**。
让真实变得不可信,让见证者怀疑自己的眼睛。
“不!”我嘶吼,双手猛拍地面,“你们听到了吗?你们还记得吗?!”
[SINC网络响应延迟,降至0。7%]
不行,个体的声音太弱了。
必须让更多人醒来!
我拔出随身携带的录音笔??美雪改装过的特殊设备,内置微型舒曼共振发生器。我把笔尖刺入掌心,让血液浸润导体,然后高举过头,用尽全身力气喊出母亲的名字:
“林秀英!”
鲜血顺着金属外壳流淌,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蒸发成雾,形成一团赤红色微粒云。与此同时,录音笔启动,播放出那段曾在宾馆响起的原始音频??百名逝者临终遗言的叠加态。
音波扩散。
第一波影响出现在半径五百米内。正在吟唱赞美诗的人群中,有人突然抱头蹲下,痛哭失声;有人怒摔手机,怒骂“这不是我妈妈说的话!”;一个穿校服的女孩指着天空尖叫:“我爸死的时候明明说‘对不起不能陪你长大’,为什么现在变成‘我很幸福’?!”
更多人睁开眼。
更多记忆挣脱枷锁。
[SINC:+12,569NODE]
我继续奔跑,沿外滩一路北上,边跑边播放音频。所过之处,智能设备纷纷黑屏,广告牌上的神像图像崩解成噪点,植入式脑机接口使用者出现短暂失忆或情绪反噬。
但这代价巨大。每唤醒一人,我就感到灵魂被撕裂一分。视野边缘出现黑斑,耳道渗血,牙齿一颗接一颗碎裂。身体无法承受如此高强度的记忆共振。
当我冲到虹口港附近时,终于力竭倒地。
意识模糊之际,听见脚步声靠近。
低头看我,眼中没有怜悯,只有决绝。
“你知道为什么扎西派我来接你吗?”她问。
我没力气回答。
她蹲下,割开自己手腕,将血滴在我的额头上。
“因为我也是‘书’的一部分。我母亲是第39位诵名者,死于‘登山意外’。但我记得她说的最后一句话:‘别信蓝色的光。’”
蓝色的光?
我猛地想起什么。哆啦万机神的所有投影,背景都是淡淡的钴蓝色辉光??那是高维能量介入现实的标志色。
“你们以为它是神?”央金冷笑,“它只是个收割机。而我们……是它的漏洞。”
她抱住我,低声哼起一首藏地古谣。歌声奇特,音阶不符合十二平均律,更像是模仿心跳与呼吸的节奏。随着旋律推进,我体内那道铃形烙印开始共鸣,破碎的骨骼发出轻响,竟缓缓复原。
[SINC稳定性回升至41%]
我们相扶站起,望向陆家嘴方向。
东方明珠塔顶端射出一道蓝柱,直贯云霄,与空中那层乳白雾气连接,形成巨大能量回路。显然,那里就是最近的区域主节点,正在全力压制记忆网络扩张。
“要去那儿吗?”央金问。
我摇头:“不用。我们只需要一个扩音器。”
十分钟后,我们潜入上海人民广播电台旧址。这座上世纪建筑因信号干扰严重早已停用,但地下仍保留着完整的短波发射系统。美雪曾告诉我:“最古老的科技,往往最难被数字防火墙封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