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贞呀。”铭轲琢磨着,小心翼翼道,“北陆那边改朝换代,穆庭蔚建立大晟成开国之君,如今登基大半年过去,说不定已经三宫六院,妻妾成群了。他们北陆的男人,不都这个样子吗,你老惦记着他做什么?”
清平瞪他:“他才不会!”
“男人的嘴,骗人的鬼,你别信他跟你说……”被清平眼神一盯,铭轲摸摸鼻子,咳了两声,“嗯,不会。”
他拎起桌上的水壶斟了茶低头喝着,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才好。
清平望着他,脸色不大好:“阿兄,我都醒来六日了,你们把我禁足在宫里不许外出,是怕穆庭蔚知道我还活着吗?”
自从她苏醒,皇后就下令封锁消息,百姓们甚至满朝文武,都没有人知道清平公主复生这件事。她除了后宫,哪儿都不能去。
这太诡异了,清平有点不安,父皇和母后可能不会让她再回北陆。
铭轲抿了抿唇:“阿贞,现在我们大越与北陆的局势,有些复杂。”
“复杂?”清平拧眉,“你不是已经剿灭齐王叛军,使得大越一统吗?穆庭蔚说过,他不会动大越的。”
铭轲望她一眼:“但现在的情况是,他食言了。”
清平怔住,半晌才听到自己的声音:“阿兄说什么?”
“齐王之乱刚除,我大越百废待兴,正是国力衰弱之时。然南诏对我大越虎视眈眈,几次挑衅,你觉得他们仗得谁的势?”
“阿兄没有证据不要乱说。”
“穆庭蔚登基称帝之时,南诏是第一个拥护和朝贺的,这半年来,大晟与南诏交好众所周知。他们之间,还有军事上的交易,你知道南诏向大晟买了多少军需吗?”
清平脸色白了几分,又听铭轲继续道:“穆庭蔚明知南诏对我大越的心思,还给他各种军需,分明便是司马昭之心。你真的以为,他会记得当初对你的承诺?”
“阿贞,他当初对你许诺的时候或许出自真心,可那时候他还没称帝呢。如今坐在那个位子上,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,权势迷人眼,穆庭蔚那样的野心家,他的心里眼里便只有征服。你懂吗?”
——
夜幕下的大越,温热与沉闷消散了,清风和煦。
清平沐浴后穿着长衫驻足在寝殿外面,抬头看着头顶的明月发呆,脑海中想着阿兄的话。
穆庭蔚,真的反悔了吗?他当初明明答应了的。
权势迷人眼……他是这样的人吗?
以前总盼望着能回来见见爹娘,跟家人团聚。可如今上天以这样的方式让她回来,她又好想快些回到穆庭蔚身边去,想亲口问问他,究竟是不是如阿兄所说的那般,他又想要南岛了。
而且她好想元宵,她不在了,他会不会哭,会不会念着娘亲?穆庭蔚会不会好好照顾他?
从清辉殿出来,清平漫无目的地走着,不觉间到了栖凤殿。
见里面灯火通明,她抬步走进去。
殿外候着的宫人看见她屈膝行礼:“公主殿下。”
清平看了眼里面:“母后睡了吗?”
一个宫人回道:“还没呢。”
清平点了点头,抬步入内。
皇后在凤位上坐着,手里拿着信函。看见清平进来,她把信函收起,面上含笑:“怎么没睡?”
清平走过去,挨着她在凤位上坐下,靠在皇后肩上:“睡不着。”
看见皇后手里的信函,她坐直了身子,伸手要拿:“这是什么。”
皇后躲过去没让她看:“不得干政。”
清平低着头咬唇,没说话。
皇后爱怜地抚了抚她的脑袋:“这么晚了,留在栖凤殿陪阿娘睡,好不好?”
清平笑笑:“阿爹会骂我的。”
“你阿爹忙,这几日都歇在书房里。”
皇后说起这个神色平静,清平却知道,大越必然是有什么大事。她张了张口,什么也没问。
她不想再听自己的亲人说穆庭蔚不好的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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