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个一身绿袍的山水神灵突然闪身出现,先是看了眼那个微服远游的少年王侯,眼见他只是微微摇了摇头,並没有什么其他的话说,那神灵便也心有灵犀假装不识,只等楚元宵直起身来,才笑著开口说话。
“小神乃是这云江水神,得知今日小仙师出陇右道地界,特来相送。”
楚元宵有些受宠若惊,四瀆之一的一品水神来送他?
虽然心中疑惑,但他还是赶忙拱手抱拳,恭敬道:“晚辈楚元宵,见过水君!”
云子期笑著点了点头,“小仙师不必惊讶,昨夜仙师在此破境得道,又有雷劫降世,於我云江一脉大有裨益,加之此地原为龙族雨师道坛,与我水神一脉也有关联,小仙师在此成道乃是与我云江的一段缘法,故此相送,並不算破格。”
楚元宵点了点头,所谓得道、成道不过是恭维他破境的一个客气说法,但是堂堂一品水神来此相送,这事情怎么看就怎么有点古怪,可对方又不明说,他自然也不好问,就成了双方之间各怀心事。
云江水君站在山崖边,轻轻挥了挥衣袖,崖下三江匯流的主脉云江,在一瞬间微微一顿,隨后就从江面上缓缓升起一座由流水凝聚而成,渐次向下如实地的台阶,从山崖边一路通到对面的江岸边,过了江之后就出了陇右地界。
那透明如镜的台阶之下,江水依旧缓缓向北流淌,大概在几千里之外才会再掉头向东。
云江水君作为四瀆之一的一品水君,辖境当然不止陇右道,但是要在此地相送,他自然有他的道理。
楚元宵也不好强硬推脱一位一品神灵的善意,於是就在致谢之后,当先从那台阶之上渐次往下,离开了那座独山,然后落脚於江对岸。
等到一行人全部落脚,那台阶便犹如冰雪消融般,缓缓落回江面消失不见。
云子期遥遥站在江对岸的独山山崖边,朝著一行人拱手抱拳,作为道別。
楚元宵带头回礼,双方就此別过。
混入这赶路一行中的齐王李璟,遥遥看著对面缓缓消失的水神,悄悄在心底帐本上给他记了一笔,等以后有空回到陇右道大行台,一定要给这位上道的云江水君记一功,会给帝国攒人品的神灵,当然就得有赏。
一行人再次向东继续赶路,东行南下去往礼官洲东南岸的长风渡口,他们得在那里搭船去兴和洲。
……
白衣李乘仙昨夜离开酒肆之后,回返来路去了趟那座路边酒肆,也没有进门,只是远远站在千丈之外,静等著那个风雪楼的剔骨刀过来一见。
等到那位女掌柜赶过来,白衣也不废话,开门见山道:“你们风雪楼换规矩了?”
姓付的女子掌柜好像是知道白衣这话是什么意思,所以回答得也同样直白,“风雪楼的规矩倒是没换,只是开了个特例。”
白衣冷笑,“特例?规矩就是规矩,有了第一个特例就自然还会有下一个,所谓规矩跟放屁还有什么区別?”
女子掌柜不做回答。
白衣转头看了眼那个千丈之外,在阴雨茫茫的天气里几不可见的半路酒庄,隨后又道:“我与你家那个帐房先生算是酒桌上认识的朋友,所以我今日不为难你!”
李乘仙大概是心情不佳,所以说罢之后就准备转身离开,但想了想之后又突然停住脚步,背对著女子冷冷道:“你回去之后代我传个信,告诉你们那个狗屁楼主,他有什么算计我管不著也懒得管,但是下一回再敢当著我的面,干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,小心我一剑挑了你们那座破木楼!”
说罢,白衣没有再多说一句,剑光一闪直接消失。
女子掌柜静静站在原地良久,最后嘆了口气缓缓转身走回酒肆。
那个趴在柜檯后面,已经被掌柜禁酒好多天一口都没喝上的青衣帐房,先前见到掌柜的冒雨出门,就有些犯了酒癮想要偷酒喝,但又怕自己一身酒气,会被回来的掌柜发现,所以正在发愁。
此刻突然见到掌柜的表情不好又回来了,嚇得已经摸到了酒罈边的一只手又赶忙抽了回来,打著哈哈问掌柜的怎么这么快回来了?
女子掌柜面色复杂看了眼青衣帐房,最后嘆了口气,自己走到柜檯后面,拿了一只小酒罈递给帐房,“喝吧,喝完早点睡,明天搬家!”
杨帐房愣愣看著给了他一坛酒之后,就自顾自回了她自己房间的女子掌柜,有些莫名所以。
不是说禁酒四个月的吗?这咋突然又能开禁了?
这是咋了?为啥就突然又要搬家了?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