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此任人唯亲,蠹国害民,置我朝选官制度於何地!臣请陛下,严惩此獠,以正视听!”
杨维垣的弹章仿佛是一个信號,迅速点燃整个大殿的氛围。
他话音一落,许多人陆续出列。
“臣,户科给事中殷国璋,劾吏部尚书周应秋、工部郎中汤齐!”
“臣,巡按直隶御史贾继春,劾兵部尚书崔呈秀!”
“臣,兵科给事中许可征,劾兵部尚书崔呈秀!”
“臣,礼科都给事中吴弘业,劾吏部尚书周应秋!”
“臣,御史吴尚默,劾刑部尚书薛贞!”
……
一时间,弹劾之声此起彼伏,一个又一个官员出列,慷慨陈词,其数量居然比昨晚递入宫中的还要多出倍余。
朱由检的手指,在龙椅的扶手上无声地敲击著。
他看著殿下这场群臣齐心,眾正盈朝的戏码,听著他们慷慨激昂的陈词,只觉得无比的荒诞。
陕西的军餉,山东的灾民,辽东的战火……这些真正关乎王朝命脉的事情,今日无人问津。
追逐著权力风向的中立投机者,翻身清算的清流贤士,急欲切割的阉党旧臣,错综复杂的人事纠葛在一起。
他这永昌帝君的第一场朝会,竟是如此热闹。
这可真是……何等的讽刺啊。
朱由检缓缓地將御案上的笔筒拿起。
这可是一件上好的汝窑青瓷,温润如玉。
可惜了。
他站起身来,猛地用力,將那笔洗朝著金阶,狠狠地砸了下去!
“啪——!”
清脆的碎裂声,如同惊雷,瞬间炸响在死寂的殿中。
“够了!国家之事不是如你们这般做的!”
朱由检的声音不高,却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,如寒冬的冰凌,扫过殿下群臣。
满殿的弹劾声、议论声、呼吸声,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掐断。
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碎裂声惊得浑身一颤,目光骇然地望向御座。
有几名刚迈出半步,正准备跟风弹劾的官员,就那么僵在了原地,进退失据,脸上的表情精彩到了极点。
整个文华殿,死一般的寂静。
朱由检没有理会他们,直接將目光转向了內阁首辅黄立极。
“元辅,陕西欠餉之事,昨日票擬,可有结果了?”
黄立极正在震惊之中,冷不防听到皇帝点他的名字,身子下意识地一颤。
“回……回稟陛下。”
“臣昨夜已与兵部、户部会商,太仓、常盈二库空虚,所欠三十余万旧餉实难全发。”
“经多方筹措,可先发三月餉银,共计五万三千余两,其中太仓先出两万,再从常盈库中借垫三万三千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