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呈秀依旧闭目养神,仿佛入定了一般,对他的话置若罔闻。
薛贞碰了一鼻子灰,正想再说些什么,纠仪官已经投来凌厉的目光,厉声呵斥道:“肃静!”
班列中最后一点窃窃私语也消失了。
晨风萧瑟,吹动著官袍的下摆。
终於,一名內监尖细的嗓音划破长空。
“陛下升座——!”
紧接著,是一声清脆鞭响。
“跪——!”
“叩——!”
山呼万岁之声,响彻云霄。
礼毕,眾位官员升殿奏事。
內监再次高声唱道:“有事起奏,无事退朝——!”
话音落下,文华殿內一时格外安静。
朱由检静静地坐在龙椅上,俯瞰著阶下群臣。
舞台已搭,灯光就位,只是究竟谁会上台?
一名末班官员出列,躬身一礼。
“臣,兵科都给事中杨所修,有本奏!”
杨所修快步上前,语气昂扬。
“兵部尚书崔呈秀,工部尚书李养德,太僕寺少卿陈殷,巡抚延绥,右都御史朱童蒙等四人,俱都夺情非制!。”
“先时以国事危急,四人夺情,如今国事渐缓,理应斥之回乡丁忧!”
你这火力太轻了啊,这是害怕跟错节奏吗?
居然只敢拿丁忧夺情之事来做台脚,还拿了其他三个人一起做遮掩。
无趣之极,想投机却不敢下注,你这样怎么进步啊。
“此事朕知道了。”朱由检淡淡开口,“还有其他上奏吗?”
他平静的声音,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湖心,让殿中瞬间泛起涟漪。
空气仿佛凝固了,只剩下百官压抑的呼吸声,和朝靴官服无意识间摩擦的细微声响。
所有人都预感到,真正的大戏,即將开场。
果然,末班又一名官员转出。
“臣,云南道御史杨维垣,劾兵部尚书崔呈秀!”
杨维垣的声音在大殿中迴响,带著一丝快意。
“崔呈秀身为兵部尚书,结党营私,拔擢私亲!”
“其门下走狗吴淳夫,昔日不过一介郎中,只因替他攻訐旧辅冯銓,竟在两年之內,平步青云,官至工部尚书!”
“其弟崔凝秀,一介武夫,不经选试,便直升浙江总兵!”
“呈秀宠妾之弟萧惟中,乐户贱民,竟一夕提拔为密云车营都司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