瞬间掉进了冰窟,全身的血管真的被冻住了,只有脑部那一块儿还在艰难地活动。
他一直不愿开口……他只是不和我谈公司的事。
这样一个男人,步步为营,心思百转千回。
原来,是算准了只要他不提,我会考虑他的骄傲和自尊,假装和高崎迴旋,却又悄悄地把股权分文不取地送回到他手里。
呵,他不是要低价收购,他是真的,像麦臻东说的,要我倒贴——如此而已。
我慢慢坐在沙发上,忽然回想起那一个个晚上,他就在这里等著我,会烧好开水,会做好晚饭。每每到门口的时候,我看到那渗透出的光亮,总觉得温暖得不真实。
原来那是真的不真实。
我觉得荒谬得可笑,盯著她的脸,一字一句,“为什么这么处心积虑?”
“你终於问到了。”她开心地笑起来,亮晶晶的眼睛里有著我难懂的快意。
“这都是因为你爸爸啊,苏妍。”她轻声说,“他害死了沈钦雋的父母,偏偏他手里还有荣威那么多原始股,要全数移交给你——你说,沈钦雋会让你好过吗?”
“不可能。”我下意识地反驳,“我爸爸怎么会害死——”
“不可能吗?”她从手袋里找出一沓信纸,用一种异常优雅的动作放在我面前,“你自己看吧。”
我探身去拿起那沓信纸时,手都在发抖,可我不能不看——我一字一句地读过去,直到最后一个字,只觉得连带著呼吸一起,浑身僵硬得如同石块儿。
“你那个高才生爸爸,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就认识了沈钦雋的父母。那时他没有毕业,但是一直在和沈父交流沟通泵车的自主研发。直到出了那场事故,荣威差点儿被拖累到破產……他完成了学业从国外回来,用总工程师的身份,英雄一样挽救了这整个项目。
“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呢……”她用甜美却冰冷的声音说,“那些他在国外发回的数据和实验结果根本就是有差错的,否则……车间里那个钢水包又怎么会爆炸?”
“不会的。”我声嘶力竭地说,“这封信只是我爸爸在和別人谈起了那个事故……”
“他婉拒了对方的邀约你看到了吗?”秦眸淡淡地打断我,“你知道你爸爸在和谁通信吗?
“或许你对宏捷公司不熟悉,这个公司是当时和荣威並称的泵车研发公司——你爸爸毕业回来,原本已经打算进这个公司。因为当时依赖国外实验室的先进设备,沈钦雋的父母一直委託你父亲做一系列实验,而他就是用这些出错的数据来拖慢荣威研发的进度!
“车间爆炸出事的时候恰好沈钦雋父母都在……他们活活地在钢水中烫死,尸骨都没办法取出来……这大概就是你父亲觉得愧疚的原因——他才拋下了和宏捷的协议,到了荣威主持研发。沈钦雋的爷爷毫不知情地將一大笔原始股给了你父亲,作为集团的奖励。
“你自己说,沈钦雋是不是应该恨你!”
……对於沈兄及师姐发生的一切,我觉得十分心痛……尤其是在得知他们留下年幼的孩子和家中唯一的父亲时……对於之前与阁下的约定,恐怕我无法再答应……
读著信上的字句,我知道自己有些被说服了,可终究还是挣扎著说:“信上什么都没说……”
“你父亲会蠢到什么都写吗?”她冷笑著將另一沓纸扔给我,“这是沈钦雋特意从你父亲当年大学的实验室调来的数据,你自己和他发给荣威的数据对比一下——”
那些英文报告上的数字都精確到小数点后好几位,我数了好几遍,终於確定,爸爸……的確是给了荣威错误的数据。
事到如今,我反倒镇定下来了。
“所以,从一开始,他就知道我爸爸做过的这一切。你也都知道?”
她冷笑著点点头,微微扬起下頜,眼神深处滑过一丝笑意,“没有我,他怎么演这场戏让你信服呢?”
这是真正的屈辱和难堪吧?
远远比那时我被麦臻东的女朋友扇耳光更加令人觉得羞耻。
因为没做的事,我从未放在心上。
可现在,我像傻子一样去倒贴沈钦雋,我真的这样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