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想了很久,大约还是记不起来,便抱歉地说:“对不起。”
“没事。”我摆摆手,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引人注目的人嘛,我指了指卫生间那一排关著的门,“那,我先过去了。”
“你掛著相机方便吗?”她却落落大方地望著我,“要不要我帮你拿?”
我低头看看自己脖子下的相机,踌躇了片刻,摘下来递给她,本来不想麻烦她,可是这么隨隨便便地放在洗手台上……实在捨不得。
“那麻烦你了。”我递给她,又十分小家子气地叮嘱说,“小心点儿哈,很贵的。”
我看到她眼里一抹微妙的笑意,答应我说:“知道了。”
上完厕所出来,秦眸果然捧著我的相机,依旧在原地等著。
我说了句“谢谢”,同她一道出门。
老麦远远走过来,真是谢天谢地!
虽然现在真的不討厌她,可是两个人独处,我还是觉得不自在——尤其是当你发现,那个原本被自己视为“敌人”的人,竟然这么亲切温和的时候。
唉,我在心底狠骂自己卑鄙,脚步却迫不及待地迎上去,“师父。”
“噯,秦小姐也在啊?”麦臻东顺带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。
秦眸亦同他打了个招呼,转而对我说:“白小姐,很高兴认识你,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再见面。”
麦臻东看著她走开,一手插在口袋里,饶有兴趣地说:“大导演要见你。”
我的头都大了,“安导演啊?她……她不会这么记仇吧?”
我头脑还蒙蒙的,手机忽然响了,沈钦雋的名字一闪一闪的,我衝著麦臻东抱歉地笑了笑,走到旁边接起来。
沈钦雋的声音明显已经不耐烦了,“还在磨蹭什么?”
“刚才遇到了秦眸,她拉著我聊天。”我老老实实地向他匯报。
他沉默了片刻,似是不经意地问:“说了什么?”
“倒也没说什么,不过她好像知道我们之间的关係。”我低声说,“她应该还是挺难过的吧。”
远处麦臻东又在冲我招手了,我收拾了下心情,对电话那边说:“你別等我了。我有事,先掛了啊。”顿了顿,我怕他不放心,匆忙又补上一句,“我保证不惹事了。”
门口,安蔚然站在一辆suv边,等我走近,轻声说:“白小姐,刚才我太衝动了,对不起。”
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,连忙说:“是我不知轻重隨口乱说。”
“不,你很敏锐。”她淡淡地收回目光,“看到了很多连我自己都没想到的地方。”
“啊?我说了什么?”我有些茫然。
“《天堂和地狱》,你说那是男人主宰的电影。”她悵然说,“我一直以为自己摆脱了男人——或者说男权的桎梏,甚至连那些评论家都被我骗过了,可只有你看出来了。”
我看著她的侧脸,这个女人已经过去了美貌的巔峰期,可是岁月沉淀下的优雅让她显得异常动人。她微微发怔的样子,看在旁人眼中,依然是动人的。
“那部电影是有原型的吗?”我忍不住好奇地问,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残酷又这么深情的男人?”
她不置可否,望著我的眼神却笑意满满:“原型?白小姐,如果真的遇到那样的男人,还是躲开为妙。”
“为什么?”我不解。
她眯了眯眼睛,眼角的皱纹更深了,却淡淡地说:“有句话你一定听过……情深不寿。”
情深不寿?
听起来很悲凉的四个字。
我仔细地回想,自己身边能被称得上“情深”的男人,大约就只有沈钦雋了——虽然他喜欢的对象不是我,可我还是希望——他们的感情能长久一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