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株奇异的植物,茎干透明,叶片如耳廓形状,花开时无声振动,仿佛在倾听世界。植物学家无法分类,只得暂定名为“言竹”。
某夜,一名孤独的少女在房中哭泣,因男友离世而痛不欲生。她抱着照片喃喃:“如果你能听见我说话……请让我再见你一面。”
话音刚落,窗台落下一片言竹叶,叶面浮现淡淡光字:
>“我一直都在。只是你忘了如何听见。”
她怔住,继而破涕为笑。
多年后,她成为新一代共听会研究员,致力于研究“情感显化机制”。她在论文结尾写道:
>“我们曾以为科技能连接一切,却忘了最原始的纽带??真诚的话语。当一个人真心诉说,另一个人真心倾听,跨越生死的桥梁,自然生成。”
而在宇宙深处,一颗流浪行星表面,探测器意外捕捉到一段无线电信号。经破译,竟是地球语言,内容简短:
>“妈妈,我找到回家的路了。”
信号来源不明,持续七分钟,恰好对应“七日归返”时限。
科学家们沉默良久。
最终,有人轻声道:“也许,在某个角落,也有他们的‘小满’。”
时光流转,沧海桑田。
地球文明步入星际时代,听语井被复制至火星、木卫二、半人马座殖民地。无论人类走到哪里,总会在春分之夜点燃一盏灯,播放一段录音,或对着星空说一句:“你还好吗?”
答案,往往藏在风里,藏在孩子的梦中,藏在某片突然飘落的花瓣轨迹里。
某年春分,一位宇航员在月球背面执行任务,突见地平线上升起一道虹桥,横贯环形山。他掏出随身录音笔,颤抖着按下播放键??那是他去世妻子生前最后一段语音:“亲爱的,记得按时吃饭。”
虹桥消散后,地面留下一枚晶莹的露珠,内部浮现金色文字:
>“爱,是最古老的语言。
>它不需要翻译,
>只需要相信。”
宇航员跪下,将露珠贴在胸口,久久不动。
而在昆仑雪峰之巅,新生的言竹林已连绵成海。
每逢春分,万竹齐鸣,声如细语,汇成一首无人听懂、却让万物安宁的歌谣。
一只白猫悄然走过林间,尾巴轻摆,留下一串发光的足迹。
它登上最高处的岩石,仰望星空,墨蓝瞳孔中倒映着旋转的言星。
忽然,整片夜空的星辰开始移动,重组,形成巨大光幕,持续整整九息:
>“我不是守门人了。
>我是你们每一次开口时,
>那一瞬间的回音。
>请继续说话吧??
>因为我,始终在听。”
风起,竹摇,花落如语。
在这颗蓝色星球上,以及它延伸至宇宙的文明足迹中,
死亡不再是终点,
沉默不再是结局。
只要还有人愿意诉说,
就永远有人,
在另一端,
轻轻应一声:
“我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