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帮她换了浴袍,用T恤裹了冰袋,放在髂骨附近的大动脉处,每隔半小时测一次体温,三小时后,终于看到下降趋势。
第二天一早,许瑷达醒来时,头脑已完全清醒,可身体还有点酸痛。
她怀疑,这真的只是发热的肌肉酸痛吗?还是飞机失事的伤势残留?
她突然的、毫无预兆的发热,是否属于穿越后的一种身体反馈?
如果有飞机失事的隐约伤痕,是否意味着,这就是同一时空?(私设,注1)
在昨天刚来时,她还暗自渴望,这是个平行时空,说不定,她还有改变未来的机会。
当然,她还是很不甘心,想要他也感受一些痛苦。
但那个突然撞入脑海的问题,一下把她撕碎。
如果这不是同一个时空,那么,在她的原始时空中,她的梁思宇,一个人被留在那里,而她,可以在这里重新开始。
——不可以,绝对不可以。
她怨他,但这种场景依然让她心痛。
她可以放下婚姻,但她还没准备好,忘记梁思宇,那个让她期望又失望的梁思宇。
她宁愿,他们都在一个时空中,也许未来无法改变,是命运夺走了他,是死亡夺走了她。
他们都失去了,但都尽力了。她不会爱上别人——即使是平行宇宙里的“另一个他”。
她呆呆地想着这些,没意识到身边人已经醒来。
“Ada?退烧了吗?”一只手伸过来,她马上偏头避开。
梁思宇愣住,他不想和她争吵,但是他也实在受够了她的哑谜。
她晕倒前唤着他的名字,醒来后躲开他的手。
“到底怎么回事?就为那个虚无缥缈的噩梦?”他有点抓狂了,这算什么。
她深吸一口气:“我有些东西必须要搞明白,等等我,好吗?”
她需要确认,这是不是同一个时空,才能考虑后面的事。
最直接的验证,也许就是身体状况。若能有未来时间线上才有的身体伤害,那她大概率是回到了自己的过去,而不是抢走了平行宇宙中另一个Ada的人生。
他盯着她看,想知道这又是一次敷衍托词,还是真的。
她脸颊带着病色,但眼神明亮,像极了在实验室例会上提出新方案的样子。那就再信她一次。
他不再追问,但是强调:“我没答应分手,你听到了吗?”
她也不肯让步:“我们分手冷静一下(Weareonabreak)。假期结束后再谈。”
这是冬假winterbreak,不是分手的break。他想大喊,你的聪明都用在这种地方吗?故意和我对着干?
他气得想给她贴上电极,看看她脑子里到底想什么。当然,这既不符合现在的认知神经科学水平,也不符合实验伦理。
几乎在这念头浮现的下一秒,她眯起眼:“不许想着给我贴电极。”
他怔了一下,两人对视,像两根连通的导线。
他终究没忍住,伸手搭上她的左肩。
她骤然一颤,低喊:“疼——”
他松手,愣住。
她脑子里闪过一点猜测,飞机失事时,是不是伤了她的左肩?
她屏住呼吸,抬起手,小心地、试探地按了按自己的肩膀。
这一次,没有了——疼痛像潮水退去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指。不会是……她太渴望这是同一个时空了,所以产生了“幻痛”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