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倒霉了!
太倒霉了!
怎么每次都在这种时候被他撞见?
是她和长安这地方气运不合,还是他们命里犯冲?
其实她也没必要这么紧张,毕竟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名义上的关系,只是有过一段露水情缘罢了,日头一照,烟消云散,谁都不会去在意。
可她莫名就是心虚,总感觉像是红杏出墙,被自个儿夫君当场捉奸在床一样……
落在脸上的目光越发炽热,烙铁一般,柳归雁连忙撇开脸,将嘴里的那块糕点拿下,眼珠在眶里乱转,哪里都敢看,就是不敢看他。
鹤雪也惊了一跳,不知道来人是谁,只觉他目光锐利,气势逼人,眼神跟刀子似的,直要将他连皮带骨都剥削干净。
但也仅是片刻,他便镇定下来。
原配捉奸嘛,常有的事,风月之地每日都要闹个十来场,他早就见惯不怪。别说只是踹个门了,提刀子亲自上门追杀的都有。
浮生阁前厅的那块影壁,就是被一个恼羞成怒的侯府世子给砍坏的。
可是砍坏了又能怎么样呢?
人夫人不肯回去,就是不肯回去,不仅当众把写了和离书,把他休了,还把那位被打伤的小倌带回家,衣不解带地贴身救治。救完,便直接给人扶上了位,每日好吃好喝地伺候,比在侯府当世子还享受。
虽没有个正经名分,但好歹下半辈子是锦衣玉食,无需再为钱财烦恼。
对于他们这样出身的人,已经是很不错的出路。
倘若他也能搭上这样一个贵妇,哪怕真被人家元夫砍伤了,他也乐意。
眼下就是他扭转命运的大好机会——
这位柳姑娘一看便出身不凡,年轻漂亮不说,还格外善良,寻他们这种人解蛊,还能真心实意为他们找想,自己若是能被她挑中,甚至帮忙赎身,那他下半辈子可就有着落了!
为了这个美好的梦想,被人家原配瞪几眼又怎么了?
况且人心本就是凉薄的,家花也从来不如野花香,他只要示示弱,表表可怜,天然就能博得姑娘的同情心,那人越是针对他,就越能助他成事。
如此,他还顾及什么?
哼声翻了个白眼,鹤雪也懒得再搭理门外警告的眼神,眉眼弯弯地凑到柳归雁面前,嘘寒问暖道:“姐姐为何不吃这点心?可是已经走味了,不喜欢?要不要鹤雪再去叫点别的进来?”
边说边伸手接过她手里那块已经被她咬了一小口的糕点,丢到自己口中,细细咀嚼。舌尖缓缓舔过唇角,嫣然似敷粉,目光黏黏腻腻地落在她身上,随时都要拉出丝来。
“姐姐吃过的点心,便是走味了,也是极好吃的。”
“咯吱——”
似乎有什么坚硬之物,被谁给人为捏碎了,屋里的空气都凝滞了不少。
柳归雁看了眼鹤雪,又看看自己的手,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。
屋外传来一声悠悠的:“柳姑娘可真是好雅兴,要不要在下再寻几个小倌过来,一块喂你,好让你有点胃口?”
她猛一哆嗦,垂下脑袋,越发不敢说话。
鹤雪扫了眼屋外,却是垂着长睫,状似悲伤、却意有所指地先出了声:“这位大人说得极是。姐姐就多叫几个小倌进来吧,无需顾忌鹤雪的心情。只要能让姐姐开心,鹤雪怎样都是无所谓的。总好过那些没‘本事’,却还想将姐姐强留在身边的人要好,不是吗?”
此言一出,空气彻底凝固。
不只是柳归雁,连梅三娘也倒吸一口凉气,呆在原地。
——鹤雪刚来浮生阁不久,对京中这些达官贵人都还不清楚,可她却是认识的。屋外这位不是别人,正是她顶头上司魏王世子的好友,当今圣人面前的红人,摄政王越西楼!
她虽不知他和眼前这位柳姑娘就是是何关系,但瞧眼下这情况,两人明显很不一般,保不齐那初次给人家解蛊的,就是他!
而这人刚刚还被她打趣为“没本事”……
鹤雪又将这件事强调了一遍……
一股恶寒从脚底心猛然窜上,梅三娘狠狠打了个寒颤,手忙脚乱地将鹤雪往自己身后拽,瞪眼示意他闭嘴。
然越西楼却已先一步盯住他,勾起唇角,似笑非笑道:“所以你是打算当着你‘姐姐’的面,跟我比一比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