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白了,就是纯粹的一穷二白!靠着从覃家弄来的那些产业,才勉强在长安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站住脚跟。倘若全部还回去,那岂不是要他们去喝西北风?
柳归雁却道:“如何就搬空了?不是还有崔夫人您的嫁妆?清河崔氏,百年名门,难不成连这一点支持也给不起?”
崔夫人瞬间噎住。
嫁妆之事,乃是她的七寸——
因着当初她做下的那桩荒唐事,崔家虽有努力帮她善后,可到底是不高兴的。原本应该许给她的十里红妆,也折半折半再折半,根本没有多少。
她又一贯大手大脚惯了,早在成婚后的第二年,就已经把嫁妆挥霍得七七八八。这些年若不是有覃家的产业给她兜底,她怕是连一件新衣裳也裁剪不起。
这丫头分明清楚这点,偏还要往她肺管子上戳,真是……
崔夫人脸上五光十色,细腻光洁的眼尾,都扯起深刻的皱痕。
柳归雁轻声一笑,却是浑然不放在心上。
“父亲当年从外祖父手里骗来的产业颇多,想要整理完,并非一朝一夕之事。我予父亲一个月的时间,若是能将那些产业都完璧归赵,相思蛊之事,我自会守口如瓶;可若是办不到,也别怪我翻脸无情。
“父亲是朝廷命官,涉巫之人是何等下场?您应当比我更加清楚。是继续留在朝堂上呼风唤雨,还是同那太原王家一样抄家灭族,还望父亲自个儿掂量清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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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番对峙又耗费了不少时间。
等柳归雁回去自己的长乐苑,日头已然西斜。
桑竹挽着柳归雁的手,一路上连蹦带跳,若不是柳归雁拉着,怕是已经蹦到天上去。
“太解气了!姑娘瞧见没?柳大人走的时候,脸黑得跟碳一样,要不是崔夫人扶着,他怕是要当场踩空,摔个狗啃泥。崔夫人也没好到哪里去,脸皱得,褶子都快飞出来。这段时日的花颜粉,只怕都白抹了!
“哼!真就是活该!设计这般谋害自家女儿,还倒打一耙,姑娘只是让他们把覃家的产业还回来,也是便宜他们了!”
柳归雁笑了笑,“贪多嚼不烂。咱们如今没有傍身的钱财,暂且还只能在这个家住着,没办法和他们完全撕破脸。等哪天,我能靠自己的本事,在长安站稳脚跟,便是彻底和他们清算的时候。”
桑竹用力点头,“姑娘这般清醒,我便没什么好担心的。而今最要紧的,还是那相思蛊。一个月时间说短不短,可说长,也不过就眼巴前儿,咱们可得赶紧找好解蛊的人选,省得下月蛊毒发作的时候抓瞎。”
这个道理,柳归雁如何不知?
只是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,找到一个口风严密,又不介意被蛊虫反噬的人,谈何容易?
总不能真去找越西楼吧?
想起那双阴鸷的凤眼,柳归雁激灵灵打了个寒颤,连忙将这想法抛诸脑后,勾指绕着腰间的裙绦,轻声问:“你可知长安哪里,可以寻到能外养的小倌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