粗糙的草梗扎著肌肤,带来一阵刺痒。
她慌忙缩在车尾最角落。
双腿紧紧併拢,抱著包裹,將自己蜷缩成一团。
陆沉舟隨后也利落地上了车,在她旁边隔著一小段距离坐下。
他没有看她,只是將那个不大的包袱隨意放在腿边。
目光投向车外灰濛濛的,渐渐被晨光染亮的田野。
老农吆喝一声,鞭梢在空中甩出一个清脆的鞭。
老牛“哞”地低吼一声,迈开了沉重的步子。
牛车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,在青石板路上顛簸著缓缓启动。
车子驶出宛城低矮的城门。
视野骤然开阔。
官道两旁是无垠的田野。
冬小麦刚刚返青,在初朝阳下铺展。
一直延伸到远处朦朧起伏的山峦脚下。
薄雾尚未完全散尽,带著一种涤盪心胸的凉意和生机。
车上的两个村妇很快和赶车的老农攀谈起来。
话题围绕著地里的墒情。
今年的粮价、谁家儿子要娶媳妇。
谁家母猪下了几头崽。。。。
阳光渐渐有了温度。
似一双温暖的手,轻柔地抚摸著大地。
也抚摸著牛车上顛簸的旅人。
金色的光斑跳跃在车辕、稻草堆和每个人的肩头髮梢。
那冰冷的湿寒,被这暖意一点点驱散。
陆沉舟微微眯起眼,感受著阳光落在身上,暖融融的触感。
在这暖意和顛簸中,似乎也放鬆了一些。
他侧过头,看向正唾沫横飞说著自家田里麦苗长势的老农。
“老丈。”
他开口了,声音不高。
“这麦子,看著青头不错,穗子能压秤吧?”
老农咧开嘴笑了,露出那几颗黄黑的残牙。
“今年开春雨水足,地气也暖得早,麦苗躥得欢实。”
“只要老天爷赏脸,別闹虫別下雹子。”
“嘿嘿,秋后收成差不了。”
脸上沟壑般的皱纹,因这朴素的希望而舒展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