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,这就是另外一种情况,被用来边缘化不符合社会规范的人,只要你和大家不一样,那别人就会说你疯了。”
梁经繁垂眸,“所以,定义是一种权利,而疯癫,有时是对权利的反抗。”
大树后蹲着的一个老人突然笑了,他探出脑袋,“是啊,什么是有病,什么是没病?要我说,细看的话,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有病。”
白听霓看到他,惊叫一声,“大爷,您怎么又在这里刨土!”
她跑过去揪他的耳朵,“这块草坪已经被您刨成瘌痢头了,土里到底有什么啊!”
“哎哟你这个凶巴巴的女娃子,在这么帅的男娃儿面前也不知道收敛一下,形象都没得了。”
“别扯开话题,快把你挖出来的草都埋回去,不然我让值班医生没收你今晚的抽烟资格!”
“别啊别啊,我每天就靠那一根续命呢。”老头不情不愿地把那些歪七扭八的小草又埋了回去。
“好了,快去洗手,等会就要吃晚饭了。”
“晓得了晓得了。”老头子拍了拍手上的泥,背着手走了,嘴里还不忘嘟囔,“二十来岁的女娃儿,比我老汉儿还凶的嗦。”
这边才把老爷子解决掉,那边一个没留神,又看到正处于躁狂发作期的画家,正在玩弄轮椅上被推出来晒太阳的木僵患者,试图让他摆出一个思想家的姿势。
这就算了,光天化日,为了更逼真,她正准备将他的衣服扒掉。
“陈艺澜!”白听霓大喝一声飞奔过去,一把按住她的手,“你要干什么!”
“我觉得他这个状态特别适合当我的模特啊。”她的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,“别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会难受,但他完全没有这种烦恼诶。”
“他身体不能动脑子可是有意识的,你对他做的所有事他都知道!”
“那咋了?他生病了,还能为艺术献身,我这是在发掘他的价值,他还得谢谢我呢。”说着,她戳了戳轮椅上男人的脸,“你说是不是?”
男人当然不会回答她。
陈艺澜兴奋道:“你看,他默认了!”
白听霓深吸一口气,露出一个“核善”的微笑,“小画家,你也不想自己的画具全被没收吧。”
“……”陈艺澜终于不情不愿地松了手,“好嘛,我不画人体,画衣服褶皱好了。”
等和几个护士一起把人撵回去吃饭的吃饭,吃药的吃药,白听霓这才想起旁边的梁经繁。
男人还在那个位置看着他们吵闹,眼里带着一丝极浅的笑意。
她走过来,不好意思地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,“我跟这些患者认识挺久了,不凶一点管不住他们。”
他微笑摇头,“我好像知道为什么真真更喜欢来这里了。”
“嗯?为什么?”
“这里跟我想象中的精神病院完全不同。”
“主要你来的这边是开放式区域,封闭式病房其实很压抑的,真真现在这个状态还没有那么糟糕,所以一定不能继续恶化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“今天是你来伴读吗?”
“对,吴妈请假了,我刚好有时间。”
“那走吧,我看到授课老师来了,今天要上手工课。”
一个小时的上课时间,白听霓只能在偶尔空闲的时候从门口观察一会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