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正是一个非常合适的高度。”毛毛虫生气地说,同时把身子挺着竖起来(它恰好三英寸高)。
“可是,我不习惯这么点儿高度!”爱丽丝可怜巴巴地说道,心里想着:“但愿这家伙别发火!”
“久了会习惯的!”毛毛虫说完,又把水烟袋放进嘴里抽起来。
这一次,爱丽丝耐心地等着它开口。过了一两分钟,毛毛虫从嘴里拿出水烟袋,又打了一两个哈欠,把身子摇了摇。然后从蘑菇上下来,爬向草丛,走的时候顺口说道:“一边会使你长高,另一边会使你变矮。”
“什么东西的一边,什么东西的另一边?”爱丽丝寻思着。
“蘑菇。”毛毛虫说,就像能听见爱丽丝心中的话一样。然后,毛毛虫转眼间就不见了。
爱丽丝待在那儿,打量着那个蘑菇,想弄清楚是哪两边。可是蘑菇圆溜溜的,这可给爱丽丝出了一个难题,不容易区分。不管怎样,后来她还是张开双臂环抱着蘑菇,而且尽量往远伸,两只手分别在蘑菇的两边掰下一块儿来。
“可现在哪边是哪边呢?”她问自己,然后咬了右手那块儿试试反应。才吃到嘴里,就觉得下巴被猛烈地碰了一下:原来下巴碰着脚背了。
突然的变化把她吓了一跳,缩得太快了,再不抓紧时间就完了。于是,她立即去吃另一块儿,虽然下巴同脚顶得太紧,几乎张不开口,但她总算把左手的蘑菇啃着了一点儿。
“啊,我的头终于自由了!”爱丽丝高兴地说,可转眼间又心慌起来。因为,她发现自己的胳膊不见了。她往下看的时候,只见到长得不得了的脖子,就像一棵矗立在绿色海洋中的高树。
“那一大片绿东西会是什么呢?”爱丽丝说,“我的肩膀呢?哎呀!我可怜的双手啊,我怎么看不见你们呢?”她说话的时候挥动着双手,可是除了远处的绿树丛中有东西在颤动外,什么动静也没有。
看起来,她已经无法把手举到头顶了,于是,她打算把头弯下去够手。她高兴地发现自己的脖子像一条大蛇一样,能够轻而易举地上下左右扭动。她把脖子朝下,变成一个Z字形,准备钻到绿叶丛中。她发现这些绿色海洋不是别的,正是她刚才徘徊的林子的树梢。就在这时,一阵尖利的嘶嘶声使她慌忙缩回头。一只巨大的鸽子飞到她的脸上,扇着翅膀疯狂地扑打她。
“蛇!”鸽子尖叫道。
“我不是蛇!”爱丽丝生气地说,“走开!”
“蛇!我说就是蛇!”鸽子重复着,但口气比刚才温和多了,然后还带着抽泣的声调加了一句,“我想尽了各种方法,但是没有一样能让它们称心如意!”
“你在说什么呀,我一点儿都听不懂!”爱丽丝说。
“我用树根试过了,岸边试过了,篱笆也试过了,”鸽子继续说着,并不在意她,“可是这些大蛇真是贪心不足!”
爱丽丝越听越糊涂了,但是她知道,在鸽子说完它的话之前,自己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。
“就好像孵蛋不够麻烦似的,”鸽子说,“我还得日夜提防那些大蛇!天哪,整整三个星期我都没合过眼睛呢!”
“真不幸,你被它们扰得不得安宁。”爱丽丝说,她似乎开始有点儿明白它的意思了。
“我刚刚把家搬到树林最高的树上,”鸽子继续说,并提高嗓门变成了尖声嘶叫,“以为已经摆脱了它们,结果它们还是从天上弯弯曲曲地扭下来了。呸,蛇!”
“告诉你,我可不是蛇!”爱丽丝说,“我是一个——是一个——”
“啊,是什么呢?”鸽子问,“我看你能编出什么谎话来!”
“我——我是一个小姑娘。”经过一天的变化,爱丽丝有些拿不准自己了。
“说得倒挺像那么回事儿的!”鸽子轻蔑地说,“我这辈子看见过的小姑娘不少,可从来没有见过一个长着像你这样长脖子的小姑娘!没有,绝对没有!你就是一条蛇,抵赖也没用,我猜你还会告诉我,你从来没有尝过蛋的味道吧!”
“我当然吃过许多蛋,”爱丽丝说,她是个非常诚实的孩子。“你要知道,小姑娘可不比蛇吃的蛋少。”
“我才不信呢,”鸽子说,“如果她们也吃蛋的话,那她们也是一种蛇。”
对于爱丽丝来说真可谓闻所未闻,她愣了几分钟。于是,鸽子趁机加了一句:“反正你是在找蛋,这一点我非常清楚。因此,你是小姑娘还是蛇,对我都一样。”
“这对我很不一样,”爱丽丝急忙辩解,“老实说,我根本就不是在找蛋,就算我是在找蛋,我也不会要你的,我从来不吃生蛋的。”
“哼,那就滚开!”鸽子生气地说,接着飞下去钻进了自己的窝里。
爱丽丝费劲儿地往树林里蹲,可是她的脖子常常会被树杈挂住,不得不时而停下来清理一番。过了一会儿,她又想起了手里还捏着的那两块儿蘑菇,就小心地咬咬这块儿,又咬咬那块儿,于是,她一会儿长高,一会儿变矮,直到使自己恢复到平常的高度。
由于很久没有处于正常高度了,所以开始感觉还是很奇怪,不过几分钟后就习惯了,又像往常一样开始自言自语:“好啦,现在我的计划完成一半了。这些变化多么奇怪,我简直无法预料下一分钟自己会是什么样儿。不管怎样,现在我总算回到自己原来的大小了,下一步就是去那个美丽的花园了。我该怎么做呢?”说话间,她来到了一片开阔的土地上,那里只有一栋四英尺高的小房子。“不管谁住在这里,”爱丽丝心想,“我现在这样的个头儿碰见它们,都会把它们的魂吓跑的。”于是,她咬了一点儿右手上的蘑菇,直到缩小成九英寸高,才向那座小房子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