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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 私密信件(第1页)

第八章私密信件

以下是瑞贝卡·夏泼小姐写给伦敦拉塞尔广场艾米丽亚·赛德利小姐的信(寄自皮特·克劳利,免邮费[1])。

我最亲爱、最贴心的艾米丽亚:

此刻,我提起笔给我最亲爱的朋友写信,心里真是悲喜交加!噢,昨天到今天发生了太大的变化!如今我无依无靠,形单影只,昨天我却还在家里,有个好妹妹陪伴,那是我永远永远都会珍惜的妹妹!

我不愿告诉你,在我与你分别的那个不幸的夜晚,我如何在泪水和悲伤中度过。周二那天你享福去了,身边有你母亲和那忠于你的年轻军官陪着。我却整夜地想你在珀金斯家跳舞的样子,我敢肯定你是舞会里最漂亮的姑娘。那个叫约翰的马夫赶着旧马车把我带到皮特·克劳利爵士在城里的家之后,对我极其粗鲁无礼(唉!侮辱贫穷和不幸的人总错不了!)。然后我就被皮特爵士领走了,他让我在一张阴森的旧**过夜,睡我旁边的还有个阴着脸、上了年纪的可恶女杂役。她管着这家的杂事。我一整晚都没合眼。

皮特爵士可不是我们这些傻姑娘在契斯维克读《西西莉亚》[2]时想象的那种准男爵。说老实话,谁也不能比他更不像奥威尔勋爵[3]的了。他岁数大、又矮又胖、粗俗肮脏,穿着旧衣服和绑着破烂的旧裹腿,抽着一支恶心烟斗,用一只平底锅做他的恶心晚饭。他操着乡下口音,对女杂役骂一堆脏话,又对车夫骂一堆脏话。我们坐出租马车到客栈后,又乘坐驿马车从客栈继续出发,坐驿车的我大半时间都是在车厢外的。

破晓时分我就被那女杂役叫醒了。从客栈出发时,我被安排坐在驿车车厢里。可到了一个叫里金顿的地方之后,雨开始下得很大——你能相信吗?——我就被撵到车厢外了。这是因为皮特爵士是这辆驿车的车主,有个在马德伯里上车的乘客想坐车厢,所以我只得听命到外面淋雨去。不过有个剑桥大学的年轻绅士很善良,他用其中一件大衣帮我挡雨。

这位绅士和驿车护送员大概很了解皮特爵士,一个劲儿地笑话他。他们都管他叫“老螺丝”,意思是又小气又贪婪的人。他们说他从不愿多给别人钱(我就痛恨这种吝啬鬼)。那个年轻人提醒我注意,在最后这两站,马车走得特别慢。这是因为皮特爵士坐在车夫旁边,而跑这段路的两匹马又是他的。“要是缰绳到了我手里,我准把它们一路抽到斯阔什摩尔。”剑桥大学的年轻学生说。“好好治治它们,杰克少爷。”护送员应道。后来我听明白了,原来杰克少爷是想自己赶车,从而在皮特爵士的马身上泄愤,我当然也笑了起来。

等我们到达距离女王的克劳利镇四英里的马德伯里时,一辆由四匹骏马拉的车已经守在那里,马具上印着纹章图案。于是我们坐上马车威武地穿过一扇大门,进入了准男爵的庭院。通往房子的林荫道长一英里,大门柱上方雕有一条蛇和一只鸽子,共同支撑着克劳利家族的纹章。门口的女人拉开镂花的旧铁门,对我们行了好几个屈膝礼。那铁门让人想起了可恶的契斯维克。

“这条林荫道,”皮特爵士说,“有一英里长。树的木材加起来值六千镑。你以为那是小数目吗?”他把“林荫道”念成“林鹰道”,把“小数目”念成“小酥目”,太滑稽了。有个马德伯里的霍德森先生是他的庄园总管,他也一起坐上了马车,一路上他们在谈论扣押财物、变卖家当、排水和挖底土,还说了很多关于佃农和耕种的事——我都不太能听懂。他们谈到萨姆·迈尔斯在偷猎的时候被抓,彼得·贝利最后去了济贫院。“活该,”皮特爵士说,“他和他家几辈人在那片农场上骗了我一百五十年。”我猜大概是某个老佃农付不起租的事。皮特爵士说起话来不怎么通顺,不过有钱的准男爵无须像可怜的家庭女教师一样,对语法问题这么上心。

马车驶过林荫道时,我注意到庭院某处老榆树上方露出一个美丽的教堂尖顶。榆树前面的草地和外围建筑中央有一座古老的红房子,高高的烟囱覆盖着常春藤,窗户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“那是您的教堂吗,先生?”我问。

“没错,该死,”皮特爵士说,他用的词可比“该死”要粗鄙多了,“比尤迪最近怎么样,霍德森?比尤迪就是我弟弟比尤特,我亲爱的——我那个牧师弟弟。我管他叫比尤迪[4]与野兽,哈哈!”

霍德森也笑了,随后表情严肃了些,点点头说:“恐怕他好些了,皮特爵士。他昨天骑着他的小马出来看我们的庄稼了。”

“他是在关照他的什一税呢,该死的(他又用了那个粗鄙的词)。那兑水白兰地都没把他害死吗?他真是跟那谁一样命大——那个玛土撒拉[5]。”

霍德森先生又笑了。“他的两个儿子从大学回来了。他们把约翰·斯克罗金斯打了个半死。”

“居然把我的猎场副看守给打了?”皮特爵士大怒道。

“他进了牧师的地盘,先生,”霍德森先生回答道。皮特爵士气冲冲地发誓说,要是他哪天逮着他们在自己的地盘里偷猎,就马上送他们去流放,上天做证。不过他又说:“我已经把教区牧师的圣职推荐权给卖了,霍德森。我保证那两个浑蛋以后谁也得不到这职位。”霍德森先生说他就该这么做。从皮特爵士的话里无疑可以看出他们兄弟不和——这是常有的事,姐妹之间也这样。你还记得契斯维克有一对斯科拉奇里姐妹吗?平时又打架又吵嘴的。还有玛丽·博克斯,你还记得她总是打路易莎吗?

这时,霍德森先生看见两个小男孩在树林里捡树枝,在皮特爵士的一声令下,他跳下马车,拿着皮鞭冲了上去。“给我狠狠地打,霍德森,”准男爵大嚷,“抽得他们不成人样,然后送到我家去,这两个小流氓。不让他们受到制裁我就不叫皮特。”不久我们就听见霍德森先生的皮鞭啪啪地响,打在那两个大哭大叫的小孩肩上。皮特爵士见犯人已经被捕,便继续赶车到房子厅堂前。

所有用人都等在那里迎接我们,然后是这样的,亲爱的,昨晚我正给你写以上文字的时候,我的房间响起了一阵可怖的敲门声。你猜是谁?是戴着睡帽、穿着睡衣的皮特·克劳利爵士,没想到穿成了这副鬼样!我吓得往后退,他走上前来抓起我的蜡烛说:“贝姬小姐,十一点之后不能点蜡烛。现在黑着灯上床去,你这个小贱妇(他就这么叫我)。除非你想让我每天晚上都来给你收蜡烛,否则给我记好了,十一点睡觉。”说完,他和管家荷洛克斯先生大笑着走开了。我向你保证,我不会让他们多来一趟了。他们每到晚上就会把两只大猎犬放出来,那猎犬昨晚整夜都对着月亮大吼大叫。“我管那条狗叫血将,”皮特爵士说,“他杀过一个人,还制服过公牛,我之前管它妈妈叫芙罗拉[6],现在改成吠子了,因为她老了,咬不动了。嘿嘿!”

克劳利庄园的宅子很不雅观,它是一栋旧式红砖建筑,高烟囱和山墙都是伊丽莎白女王时代的风格。屋前有个露天平台,两侧是代表这一家族的鸽子和蛇,厅堂门由此打开。噢,我亲爱的,那大厅简直跟尤道尔弗[7]的城堡一样又大又阴惨。厅里有一个大壁炉,大概装得下半个平克顿女子学校的人,硕大的炉栅上至少能烤一整只公牛。屋里挂着数不清多少代的克劳利家族成员画像,有些长着胡子,围了皱领;有些人顶着好大一团假发,鞋尖往上翘,还有人穿着又长又挺的紧身胸衣和长袍,看上去硬邦邦的像座塔;另外有些留着长卷发的人,噢,我的天!——压根儿没有穿胸衣。大厅的一头是全由黑橡木做的大楼梯,阴森到了极点。大厅两侧有高高的门,每扇门的顶上悬着一颗牡鹿头,从这里可通往台球室、图书室、黄色大客厅和晨用起居室。我猜二楼至少有二十间卧室。其中一间放着伊丽莎白女王睡过的床。今早我的新学生领着我把这所有的漂亮房间都参观了一遍。我敢说,那种幽暗恐怖的感觉丝毫不减,因为所有的百叶窗都关上了。要是哪个房间透进了一丝亮光,我感觉里面准能看见什么鬼魂。三楼有我们的教室,里面一侧通向我的房间,一侧通往小女孩们的房间。再有就是皮特先生的套房(也就是家里的大儿子,大家管他叫克劳利先生[8]),以及罗登·克劳利的套房。他跟某人一样是军官,目前在团里。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房间了,要是让拉塞尔广场所有人都住过来,恐怕还有空着的地方。

我们到达半小时后,吃饭的铃声响了。我跟两个学生一起下去。这两个丫头身材瘦小,长得平淡无奇,一个十岁,一个八岁。我穿的是你心爱的薄纱裙(对了,可恶的派纳太太看见你把它送给了我,对我很粗鲁),因为我将被他们当作家庭成员看待,只有在这家人宴请客人的时候,我才会跟两个小女孩在楼上吃饭。

刚才说到铃声响了,我们就聚在克劳利夫人常坐的小客厅里。她是第二任克劳利夫人,也是两个女孩的母亲。她父亲是个五金商人,所以这门婚事自然是高攀。她看上去像是有过一张标致的脸,如今则常为逝去的容颜落泪。她脸色苍白,瘦骨嶙峋,肩膀耸起,明显不爱辩驳。她的继子克劳利先生也在客厅。他穿着全套礼服,像个殡葬人似的肃穆。他肤色很白,又瘦又丑,沉默寡言,长着两条瘦腿,几乎没胸脯,连鬓胡子是干草色,头发呈麦秆色,与壁炉台上他那已上天国的母亲长成了一个样。他母亲就是贵族宾基家的葛利泽尔达。

“这位是新来的家庭女教师,克劳利先生,”克劳利夫人走上前来拉住我的手说,“夏泼小姐。”

“噢!”克劳利先生的头向前伸了一下,又继续读起他那本厚厚的小册子来。

“我希望你能善待我的女儿们。”克劳利夫人说道。她那哭红的眼睛总是满含着泪水。

“天哪,妈妈,她当然会,”那大儿子说。我扫了一眼便知道,我不必害怕那个女人。这时管家过来说:“夫人,开饭了。”他穿着一身黑,胸口镶着大块大块的褶边,看上去像是大厅画像里伊丽莎白女王时代的轮状皱领。于是,克劳利夫人挽着克劳利先生的胳膊领着我们向餐室走去,我两只手各牵着一个学生跟在后面。

皮特爵士身旁放着一个银壶,早就到了餐室。他刚刚从地窖上来,同样穿着全套礼服,也就是说,他解开绑腿,露出了穿在黑毛线长筒袜里的短粗腿。餐具柜上摆着发光的古旧碗盏,有古老的杯子,金银俱全,也有古老的托盘和调味瓶架,跟朗德尔和布里奇珠宝金匠店[9]里的那样。桌上所有餐具都是银质的,两个穿淡黄色制服的红头发男仆站在餐具柜两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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